在贾雨村第二次作官,补授了应天府,第一件公务就是薛蟠打死冯渊的命官司。审案时,门子向贾雨村暗示,并给他一份“护官符”。
护官符上列举了许多人家,作品中剪辑了贾、史、王、薛四家。关于薛家,批语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细参这两句话,除了表现薛家的富裕之外,还暗示了薛家的挥霍。
当然,薛家不止母子兄妹三人,挥霍大概是家族之风。但这是金陵一地的护官符,表现的是金陵薛家。到薛蟠母子兄妹进京之后,寄住在贾府(虽然不是为了经济的原因),他们的生活是否还是“珍珠如土金如铁”呢?
先看薛姨妈。香菱的新裙子被污水打湿弄脏,宝玉说:“若你们家,一日糟蹋这一百条也不值什么。只是……二则姨妈老人家嘴碎,饶这么样,我还听见常说你们不知过日子,只会糟蹋东西,不知惜福呢!”这话虽然有客气奉承的成分,仍能看出薛家的豪富,连贾宝玉都承认。
富是一方面,挥霍是另一方面。薛姨妈常说“你们”,是复数,当然包括薛蟠,而不止薛蟠,想必把香菱之类也包括在内。香菱虽然不像薛蟠那样手掌大权、母亲溺爱,在有限的范围内也有自主权,比如偷空看书、熬夜写诗之类,想必就是薛姨妈所说的“只会糟蹋东西,不知惜福”了。
在薛姨妈的约束之下,香菱的挥霍空间十分有限。但她毕竟是个“屋里人”,半主半仆。正经小姐宝钗又如何呢?
宝钗屋里装饰非常素净,素净到贾母认为“忌讳”的程度。在梨香院和母亲一起居住时,门上“吊着半旧的红绸软帘”。生活十分朴素。但,宝钗在某些情况下,出手也是非常大方的。比如替湘云操办螃蟹宴,有刘姥姥替她算帐:“这一顿的钱,够我们庄家人过一年了。”而这并不是孤例,送黛玉燕窝,暗中接济岫烟,包括平时给袭人的馈赠,绝不止绛纹石戒指一件。这些用在应酬上的开销,其实并不节省。
当然,这些并不节省的应酬开销,毕竟还算是正经事。薛蟠的花费更大,大半不能算是“正经事”了。比如帮金荣的“七八十两银子”。而金荣只是薛蟠所结交的众多“契弟”中的一个。再加上送贾瑞的钱物,仅在贾府家塾中的挥霍,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此外,薛蟠还不论价钱给贾珍的“樯木”棺板。按照习俗,除非穷极,人们不肯白要别人的棺材,贾珍应该付钱的,但总比不上善价而沽。这幅由薛蟠父亲带进京来、存放多年的珍品,多半是赔了本了。
薛蟠在赖尚荣的宴会上勾引柳湘莲,承诺:“有你这个哥,你要做官要发财都容易。”他自己并没有官府资源,要帮别人做官当然是行贿。柳湘莲是不肯接受的,但以此来交换、敲诈他的不知道有多少,花费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