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丽的传说课外阅读

开头和结尾 是 年三十的早晨,他和妻子就忙了起来......满脸洋溢着年的快乐
求其原文和答案,急求,感谢,好了有追分
不是呀

作者:姜丰

我和章竹安在车水马龙的街头邂逅相遇,巧得有些俗套,像一个老掉了牙的艳情故
事的开头。
那是一个初冬的下午,我一边闲逛一边吃冷狗。我喜欢在冬天吃冷狗在夏天吃热狗,
这样的饮食习惯最大的好处不是立异标新、超凡拔俗,而是可以少排点队。
走到南京西路时,我被橱窗里陈列的秃头模特吸引住了。据说秃头将是在下个世纪
上半叶成为时尚。我焦虑地盼望这种发式早日在上海蔚然成风,我就再也不必翻着一本
又一本的《最新发型荟萃),揪着自己的头发犯愁发呆了。这样想着想着,就和迎面走
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个人就是章竹安。
章竹安是余重的朋友。余重是我的男朋友。章竹安和余重也许根本称不上朋友,仅
认识而已。但我和章竹安认识纯粹是通过余重的介绍。忘了是在一个熟人家里的生日派
对,还是在什么人的婚宴。反正只是那种礼节性的介绍,真难得我们居然彼此记住了。
章竹安当时穿了一套极挺刮的黑色西装,结一条鲜红的领带,手里端着一杯鲜红的红葡
萄酒,满面春风,笑意盈盈,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他全身从头到脚地散发着、
洋溢着三十七岁男子独特的成熟魅力。
章竹安和我,那天下午,站在风中的路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谈了几句天气,诸如风
真大、天不冷、今年怎么还不下雪之类的,好像英国人一样。最后他给我留了他的电话
号码,我就也留了我的,两个人互相说着以后再联系,就各走各的路了。值得一提的是,
我们不约而同地留了单位电话,都没留家里的。
我捏着那张有电话号码的小纸片笑了,同时加快了脚步。凭直觉我知道这是一个开
头。
回去以后我没告诉余重遇到章竹安的事,
我像往常一样,裹了一条浴巾,湿漉漉地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滴滴嗒嗒地淌着水。
我把干毛巾扔给靠在床头看电视的余重,他接过毛巾就没轻没重地乱擦一气,手里仿佛
不是头发,而是一把杂草,眼睛一刻也没离开电视上的球赛。
我恨死球赛了,恨死电视了。我断定假如电视机能生儿子,肯定有一大批男人不愿
讨老婆。
把音量放小一点儿。我提出第一个要求。余重摸过遥控器照办了。
能不能再小一点儿?我恶声恶气地提出第二个要求。余重翻着眼睛,看看我,长叹
了一口气。
我的第三个要求是:关掉吧,求求你了。
偏巧马拉多纳不合时宜地跌了一跤,余重火了:女人怎么这么得寸进尺、无理取闹、
给脸上鼻梁?
我赶忙噤了声,去收拾还摆在桌子上的杯碗盘碟。他动气了,我就不吱声了。反过
来也一样。在这个屋檐下大男子主义和女权主义比翼齐飞。最基本的原则就是老人家当
年打游击那一套: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正是凭了这条金科玉律,
我和余重才吵吵闹闹地爱了七八年,无数次地有惊无险或化险为夷,但最终又不可能永
保太平。
我捏了捏口袋里的那张小纸片笑了。因为是余重介绍我认识章竹安的,这就更增加
了我对余重的背叛意味。
余重说:你好端端地笑什么。
我说:咦,好端端地我怎么就不能笑呢。笑好看呀,还不是女为悦己者容。好呀,
你现在根本不悦我,所以才不管我好不好看呢。
我噜里噜索地唠叨着,一头钻进被窝,把一双冰凉的脚搁在余重的腿上,男人的身
体真是冬暖夏凉。
等我完全暖和过来之后,我就一转身把光光的脊背给余重。余重过来扳我的身体,
我用力抓住床沿,执拗地不肯翻过身去。余重曾经告诉我说,对身体的要求是一个男人
能给予女人的最隆重的赞美。我没理睬余重给我的最隆重赞美,背对着他一觉睡到天亮。
从法律的观点看,我和余重的行为是“非法同居”,因为我们没有领结婚证。好在
我向来视法律如敝屣,余重没有我这么偏激,但在这个问题上,也把结婚证看得和废纸
差不多。我无意结婚,余重也并不勉强。我不结婚不是还想有朝一日另觅高枝儿,只是
懒得完成这个仪式。或者说我是害怕用一个仪式郑重其事地结束快乐无忧、不负责任的
青春。
另一方面,我同余重合住也是迫不得已。我是外地留沪的学生,单位不给我分房子。
而余重恰恰有一套现成的房子。余重让我搬来,我就二话没说地搬了过来。
第二天上班我没迟到。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很难得了。办公室的小梅疑惑地看着我,
那眼神无非是在问: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我们主任到底是领导,比群众到底是觉悟高,不比小梅之流。主任像发现了新生的
好人好事一样,发现了我这个落后青年的进步倾向,并及时地给予肯定和鼓励。他用那
青筋绽露的老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作为表扬,我麻木不仁地冲他做了一个叫做“笑”的表
情。我知道他批评我的时候,也会语重心长地拍拍我的肩膀。不过这老色鬼有贼心没贼
胆,最多也就拍拍肩膀而已,夏天还不敢轻易动手。
我拎起桌子上的暖瓶,乒乒乓乓地下一楼去泡开水。老色鬼也拎了个空瓶跟着凑热
闹,我穿着钉了金属鞋掌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掷地有声,老色鬼则走得轻手轻脚,走廊
是水泥地,又没蚂蚁,他真犯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开水房有五个水龙头坏了三个,剩下这两个水还特别小,每每早上、中午都排了好
几个人在等。两个水龙头就悠悠地用它们的细水长流培养人的耐心。老色鬼耐性这么好,
一定是在这儿年头呆长了,锻炼出来了。
也没个人儿张罗修修。我抱怨着。
就说是呢,修好了大家方便。老色鬼附和着。
中国人还不就这么着,从来不拿时间当个时间,不拿人当个人。我的发散性思维开
始起作用了。
要不咱中国怎么就不发达呢。老色鬼永远跟我有同感。
我搁下暖瓶,还没在桌前坐稳,电话铃就响了。
是我。那边说。
我一猜就是你。而且我知道你今天一上班就会打电话来,所以我今天没迟到。
章竹安听了哈哈大笑。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实在是没说一句令人发笑的话呀。这么
一想,我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章竹安约我出来吃西餐。
我们隔着小方桌相对而坐。桌子中间的蜡烛欢快地蹿着小火苗,应和着那支著名的
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也叫《一路平安》。我每听到这支曲子总会有好多联想,
想到我最喜爱的电影《魂断蓝桥》,想到美艳绝伦的费雯丽,我看这部电影时差点魂断
剧院,从玛拉和罗依的母亲会面,玛拉随手捡了一张报纸,误以为罗依已经战死那一刻
起,我的眼泪就没断过。我喜欢看缠绵悱恻的爱情电影并容易动情,这和生活中的我可
不大相同。我相信生活中没有那种让人着了魔的爱情,所以才耽于电影院里的幻想与满
足。
章竹安用双手托着下巴,双肘搁在餐桌上。男人不常见这种姿势,他是在学我。玻
璃罩里的小火苗映着两个相对的鼻头。这场景使我有种错觉,像《围城》里的方鸿渐和
唐晓芙。这时候我才明白文学艺术这东西对人毒害多么深,它使人们往往把现实和艺术
创作出来的意境与情绪对照、比拟,混为一谈。多年以后,我仍然怀疑我从来就没有真
的爱过章竹安,我们一开始就相会在一个使人产生错觉的场景里。
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跟老婆吵架了。
假如光看字面,这句话颇有点勾引的意味,很像是一个有妇之夫的艳事的开头,实
在俗不可耐,但章竹安讲这话的口气,更像随机、潇洒地开玩笑,也就让人觉得不俗了。
你为什么肯答应和我吃饭啊?他还是刚才的语气。
我是跑出来逃婚。我也用了同样的玩笑口吻。
哦,这倒好。你愿不愿意同我做一个情人游戏?现在开始到你结婚。你不想在结婚
之前留下单身生活的纪念?
好吧,那就做个游戏吧。我很无所谓地说。
一言为定!章竹安冲我偏偏头一笑。我当时惊讶极了,他已经三十七岁了,竟还有
一偏头的天真。
我们吃的是午饭。两个人都喝了点淡淡的王朝葡萄酒。我怀疑自己会有酒气,不想
回去上班了。在老色鬼主任手下,我很自由自在。其实他对谁都不大管,更何况我,好
歹也时不时地拍我两下子呢。按说我们编辑部原本也用不着坐班,一个月才出一期破杂
志。可能是老色鬼三天见不着我们几个就会害相思病,所以逼着我们天天来上班,却说
是上面的意思。也难怪我们要这么想,老色鬼五十多岁了,还是一条潇洒的光棍,日复
一日地往远方寄着柏拉图式的情书。除了这种纸上谈兵的风流,再也找不出什么可编派
的素材,大家早都对这老头子的韵事失掉了热情。
你是不是很有钱?从西餐馆出来的时候我问。我们的桌上剩了好多钱,我有点心疼,
我不喜欢装作对金钱很漠视。这使我和章竹安的交往从一开始就很坦白,没什么装模作
样。
有钱意味着他比别人拥有更多的自由。
太阳很好,天甚至是蓝色的,这在冬季的上海足以让人感动了。章竹安在马路边伸
手拦了部出租车,带我去了西郊动物园。我一听他告诉司机去动物园,心里就乐开了花。
倒不是想念那些光吃饭不干活的狗熊老虎们,而是喜欢两个大人像逃了学的小孩子的那
种感觉。我如果要求余重陪我去动物园,他肯定认为我疯了,除非是五年前。
动物园人不多,我们像国家元首检阅三军仪仗队一样,检阅了这群无所事事又愁眉
苦脸的动物们。
你说多不讲理,凭什么猴子看我不要花钱,而我看猴子就要花钱?我愤愤不平地问。
因为你吃饭也要花钱,猴子吃饭也不要花钱。章竹安说得好像颇有哲理。
绕过各色各样的鸟笼子,就到了一片湖前,湖水中有天鹅怡然自乐,湖心岛看来是
它们的家。比起那些悲惨的鸟们,天鹅显得养尊处优。软禁到底要好一些。
湖边有一片干草坡,在阳光底下荒凉又安静,掉光了叶子的树枝向天空无奈地伸长
手臂。这景色很像一幅十九世纪的印象画,只是颜色要比透纳的作品黯淡许多。章竹安
拉了我坐下来。他靠着一截树干,我坐在他的对面,抱着双膝。我给他讲在学校时如何
偷偷地用300W的电炉煮小排骨,如何把钢笔水洒在教室第一排靠过道的桌子上,让教音
韵学的老师沾了一手,以惩罚她上学期只给我一个“中”;还有,一个报考古典文学的
研究生,看到试卷上有一个“建安风骨”的名词解释,就在下面写道:“天哪,太痛苦
了,我从来没听说过!”讲着讲着,我才发现我的学生时代还有这么多值得留恋的事,
那原本是一段我恨透了的单调乏味、冗长又枯燥的日子。
你的广告公司做些什么生意?我说了半天才想起来关心一下这个眼前的人。
就是用真假掺半的话编造一些没有恶意的谎言。章竹安说。
你对广告的这个定义可以上魔鬼辞典,一点不比安·比尔斯那个洋鬼子差。我真心
实意地恭维了一句。
这句话本来就是从魔鬼辞典上看来的嘛。章竹安有些恶作剧的表情。
对了,这才真正体现了中国人的幽默!
我们两个都笑起来。
这时候有一个聪明的乞丐跑来讨钱,竹安给了他一块钱。后来又有一个乞丐来了,
竹安还是二话没说给他一块钱。不一会儿,我们这里就乞丐络绎不绝了。我很不高兴地
拉长了脸。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从来不同情弱者。当我自己是弱者的时候,也不稀罕
人家的同情,不过自认倒霉罢了。

刚刚开始同余重谈恋爱的时候我才十八岁。多年以后我还常常为与余重相遇太早而
怅然若失。现在看来,那场恋爱开始得简直如同瞎猫撞上死耗子一样偶然,毫无理性可
言。后遗症之一就是我最不喜欢给人牵线搭桥、介绍对象。因为介绍对象这种形式免不
了双方要谈谈条件,每每这种时候我就要承受懊恼的折磨,恨自己没有经过这份挑挑拣
掠的快乐。结婚之后,我更加坚信经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缔结的姻缘是最为合理、最
为可靠、最为稳固的。爱情不过是一种临时性的精神病。就像某一本书上说的,因为爱
情而结婚,就像想用坛子把庐山上的云海装回家一样徒劳无益又荒唐可笑。我很想用指
腹为婚的方式为我的儿子订个娃娃亲,如果他不是坚决反对的话。
我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有个惊人的决心,要把爱情爱到地老天荒。余重也舍命陪君子,
跟我一道不分白天黑夜地说着那些发高烧的话,一不小心就说过了夜里十一点,被女生
楼下的老太婆关在门外。每天晚上十一点以后,都会有迟归的女生在叫门,阿姨长、阿
姨短地叫得人肉麻兮兮的。我十八岁时唯一有气节有骨头的作为就是从来不可怜巴巴地
恳求老太婆开门,我宁肯和余重绕着足球场一直走到天亮。
我早就记不清那时候日日夜夜地在说些什么,说个不停。我同余重现在对话的主题
多半是“你弟弟结婚我们出一千还是两千?下班回来别忘了捎两袋洗衣粉,还有卫生纸
也快用没了;要我去接孩子你就去买菜,我做饭你就洗碗,让我一个人做我可受不了,
不爱干你请保姆,我又不是你花钱雇的老妈子;我说过一百遍了,剩菜放进冰箱里要套
个塑料袋,或者干脆放保鲜盒里,这么着东西全都串了味儿!”诸如此类的。但如时候
没有冰箱、没有孩子、浚有弟弟要结婚,卫生纸分开来用,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说不完的
废话呢?或许那时候每天走过来走过去的缘故,人比较瘦,细胳膊细腿的,余重一连几
个小时抱着我也不嫌累,我要自己坐着,他就一会儿说地上太凉,一会儿说椅子太硬。
韧恋的女孩娇贵得像纸糊的,伤不得,碰不得。现在就不同了,余重的腿仿佛变成纸糊
的了,特别容易压麻,真是新旧社会两重天!
因为那时候我从来不对余重说半旬谎话,也就理所当然地要求余重对我赤胆忠心、
心无穷骛。
有一天我去男生宿舍找余重,他不在。我坐在他的床上等他。余重把我的一张照片
放大了,过塑以后,用透明胶纸粘在床头,于是我就永不疲基地冲他笑着。余重说他每
次受了我的气回到宿舍,看到墙上的我睁着大眼睛甜甜地对他笑,他心里就好多了,像
是充了电,可以精力充沛地等待下一次的甜蜜或灾难。无论如何,这个痴情举动让我心
里很满意。假如我是男的,我自信能打动任何一个我看上的女孩子,哪怕我本人并不够
十分出色,“我对她怎么样”完全能够弥补“我怎么样”的缺憾。女孩子就是这种思维
方式。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大胆假设,小心追求”,凭她就是个仙女,也不怕她不
思凡。
跟余重的床斜对面的床上,还有一位老兄,和女朋友并排靠墙坐着。蚊帐是放下来
的,帐子外面并列伸出四只脚,两大两小。先是小的两只缩进去了,后来大的两只也不
见了,帐子里面静悄悄的,无声无息,只剩鞋子们七歪八扭地躺在地上,两只大的,两
只小的。
我不知道该起身走掉,还是继续等下去。
余重的被子没有叠,我替他叠了起来,掀起枕头的时候,发现下面压着乱七八糟的
零钱和菜票,还有一双没洗的臭袜子。我把袜子塞到他床底下的球鞋里去,把菜票理一
理放进一个空的硬壳烟盒里去。他那时候常抽的烟是“画苑”和“红梅”,但墙上却贴
满了“三五”、“万宝路”、“红中华”、“红塔山”等中外各种品牌的香烟盒,花花
绿绿的,颇富有创意,看着至少比贴一张半裸的香艳美女要舒服一点。
叠好被子,我又替他理了书架,把书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我以前也曾帮他这样整理
过一次,可他不久就又弄得一塌糊涂,还说东西越整齐他越找不着,把我气得七窍生姻。
为了把抽屉来个彻底的大清理,我索性把它抽出来,底朝天地扣在床上。于是,我
就意外发现了那个日记本。日记本里夹着一张女孩子照片。那女孩叫柳吉,也是我们班
的,就是说,她是我和余重共同的同学。直到那天,我才如梦初醒,余重最初暗恋的竟
是柳吉。
我气懵了!最气的还不是他在我之前爱了别人,而是他竟会对我瞒得风雨不透,而
我连高中时喜欢过我的体育老师都告诉了他。我早就问过余重我是不是他爱的第一个女
孩,还一再强调我不在乎事实,我只想他告诉我真话。当时我伏着他的膝头,仰着脸,
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坚定地说,当然,你当然是我的第一个。可见他实际上对我说了多
少假话!
第一个冲动就是抓起那个小贱人的照片撕得粉碎扔到废纸篓里去。我撕了照片还不
解气,又接着撕日记本,一边撕一边哭,想着余重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海誓山盟,
越想越伤心,后来索性扑倒在我刚才柔情蜜意地叠起来的被子上,放声痛哭。
哭声惊走了斜对面床上的一对鸳鸯。
余重回来的时候,那个日记本只剩下一个撕不动的水粉色塑料皮,废纸篓内外满地
都是碎纸片。我眼睛红肿,头发也弄乱了。一只抽屉还底朝天地扣在床上,零七碎八的
纸张、钢笔、小剪刀、胶布、风油精、茶叶盒、磁带、打火机等东西散落一床、一地,
好像刚刚遭了劫。
万万没想到的是,余重非但没有唯唯诺诺或痛心疾首地向我赔礼道歉、低头认罪,
反而暴跳如雷地吼起来: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日记,你怎么可以撕我的东西!你!你怎
么可以趁我不在偷看!
我反而平静下来,抹了抹眼泪冷笑:是呀,我就偷看了,我偷看了你的秘密,我撕
了你的心上人的照片,你心痛死了,快去跪在人家面前再讨一张吧。
那是我的过去,我自己的,你没有权利——余重红着眼睛盯住我嚎叫,像要把我一
口吞下去,真让我不寒而栗。那眼光太陌生了,让我再也流不下一滴眼泪。
我当然没有权利,你把你神圣的权利给她去吧。
我挑衅地用眼角斜睨着他,悠悠地说完,扬长而去。
我们整整一个礼拜没说话。刚开始在图书馆、在自修室偶遇,两个人仇人似的怒目
而视。几天以后就没了呕气的心思,碰了面赶紧扭过去,匆匆地走开。
他有好几天没来上课。再见到他时,头发仿佛一下子长得好长,乱蓬蓬像一堆枯黄
的杂草,穿一件没系纽扣的格子衬衫,人显得失魂落魄。我放慢了脚步,他迎面向我苦
笑了一下就掉头走了。
欧洲文学史是大课,近百名学生上,教室是五级的阶梯教室。我坐在靠近后门那一
排的边上,离老师的讲台远远的。这个课是上午的三、四节,中途休息的时候总是溜掉
好多人。欧洲文学老师喜欢拖堂,等她下了课食堂多半快收工了,连免费汤都打不上了。
最后一节课教室里显得空荡荡的。后面忽然哼起细细嘤嘤的歌,自从相思河畔遇了你,
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我要悄悄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我不回头也知道那是谁
在唱!
下课时我动作特别慢,等我收拾好书包,教室里人都快走光了
钟夏!他在后背小声喊我。
我没理,背起书包去了教工小吃部。以前我和余重常常一起在教工小吃部吃饭。我
把书包放在靠墙的老位置,就去窗口排队买饭买菜,端过来的时候,余重果然已经坐在
了我的书包的对面。我放下饭盆儿,腾出一只手来背上书包,再端起饭盆儿就要走。余
重拉住我的书包带,低声叫:别走!
我端着饭菜,僵站在那里不动,眼泪终于掉了出来。
七年以后,我总算成长得落落大方了。柳吉上我这儿来玩,我也能毫无芥蒂地热情
款待。她倒是常常来我们这里玩。我不再把余重和柳吉的交往放在心上,只是柳吉当着
我的面和余重打情骂俏,一点不避嫌疑,让我颇有几分不快。
柳吉读大学时曾经谈过几次恋爱,都比昙花一现长不了多少,一度男朋友换得像走
马灯,后来就再也没有过固定的男朋友。当然她不会让自己生活得很寂寞。毕业后,柳
吉也留在上海工作,在一家大酒店做商务公关,这个工作让她的长处和短处都发挥得淋
漓尽致,结果是上司得意她偏宠她,同事讨厌她孤立她。钱倒没少赚。柳吉爱吃爱穿,
爱玩爱乐,钞票在她手里是源头活水,大进大出。只要换一种观念看,柳吉也无可厚非。
她时不时地就跑来,嬉皮笑脸地问我“借”余重去陪她看晚场电影,她倒守信用,每次
都是两三个小时就“完壁归赵”。我开玩笑说:又借又还的多麻烦,白送给你得了。她
却又连连摆手说:帮帮忙,饶了我吧,这辈子最不想要的东西就是老公。
后来我又缠着余重,问他拿我跟柳吉换换怎么样。余重说你这个人真无聊,就继续
看他那万恶的电视,不再理我。我过去用身子挡住电视机,要挟说,你不告诉我我就让
你看不成。他最后被我缠得没有办法就说:最多做个相好吧,讨来当老婆可是万万不行
的。
红颜知己喽。我说得有点酸溜溜。
隔了一会儿,我又说:就算真讨到家,料你也是有本事请神没本事送神。就她,你
侍候得了?
好老婆呀,光你一个我都侍候不过来呢。余重说着啪地关掉电视机,转身把我抱到
床上,充满激情地吻住我的嘴,急促得让我不得开口。

我对章竹安这个人实在是知之甚少,但我根本无意多了解什么。
我们打电话,通信,一道喝咖啡,在上海的每一个公园散步,从恐龙到外星人,从
海湾战争到关贸总协定,从中国古代算命术到诺斯特拉达姆斯大预言,我们谈得海阔天
空,漫无边际,听和说很容易取得共鸣和默契,没有一个幽默或独具匠心的小花招、小
圈套会如泥牛入海,这使我们的相处充满了妙不可言的兴致与快乐。
这份意外的喜悦与快乐我是秘而不宣的。就像一个小孩子在荒野里发现了一个精彩
的宝贝又无法搬回家,只好每天趁人不注意时偷偷跑去看看,想说又不肯说,痛苦而欢
喜地在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
你是我的秘密。我对章竹安说。你对我也是个秘密,你什么都不对我说。你是我的
谜。章竹安这么对我说。
我和章竹安之间有个无言的默契:都不过问对方的私事。我们谈得那么多,谈得那
么开心,但都是与己无关的话题,除了第一次在西餐馆吃饭时开玩笑,他说跟老婆吵架
了,我说要逃婚之外,我们再也没提起过这类事情。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老婆,
因为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住在酒店里,不像个有家累的男人。我从来不问他,甚至
也不愿往这方面猜测。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既然我们均无婚姻嫁娶的意思,既然我们
只是虚拟一个爱情游戏,一个不做坏事的、可长可短的爱情游戏。
他带我去波特曼酒店。
站在三十七层的房间窗前,他指着外面渺小的马路对我说:我们就是在波特曼的摩
天大楼下撞了个满怀,当时你在看商城橱窗里的模特,头发被风吹到一边,有一缕儿高
高地翘起来了。你恍恍惚惚地东张西望,走得磨磨蹭蹭拖泥带水,像一个逃学的小学生。
我马上像上当受骗了一般地跳起来:这么说你看了我好久喽,你是故意撞的我喽。
哇呀,不得了,还是一出活生生的《阴谋与爱情》!
竹安抱住张牙舞爪的我,贴着我耳朵说:别叫了,傻孩子,故意和不故意又有什么
分别?
竹安就是有这个本事,他能让烦躁或焦虑的我很快安静下来,驯顺地依在他的怀里。
他不急躁。他永远不紧不慢、有条不紊、从从容容,好像抚慰一个受了惊吓的狂乱的孩
子。
波特曼有古色古香的家具、厚厚的地毯、舒适的大床、纤尘不染的卫生间和落地长
窗,只要拉上窗帘,就足以阻断所有的世事尘嚣,我喜欢这种与现实隔绝的、有几分失
真的感觉,好像在生活之外凭空又多出一重生活,又好像厚重的幕布围起来的一出戏。
我们关上房灯,拉开窗帘,让都市的万家灯火和满天的繁星一道,静静地流泻进来。
我们泡好咖啡,搬了椅子坐在窗前。
竹安说,你的脸看起来真像细腻光洁的瓷器,不,更像那种温润的玉。
直到落月西沉,我们才张罗洗澡睡觉。
我给你讲个笑话。他的眼波闪着一丝狡黠。
是不是黄色的?我不要听。我捂起耳朵叫着。
竹安不由分说地掰开我的手,握在手里,开始笑嘻嘻地讲:
从前有一只大象,被一团绳子缠住了脚不得脱身,她正烦恼着,被一只路过的小老
鼠撞见了。小老鼠有着尖利的牙齿。咬断绳子对他来说实在是举嘴之劳。但是,精明的
小老鼠不愿白白出力气,就提了个条件,要大象答应跟他做爱,大象起初不肯,后来被
他又缠又磨弄得没办法,只好同意了。于是,小老鼠替大象咬断了绳子,跳到大象身上
同大象做爱。大象无奈地闭上眼睛,任凭小老鼠十分卖力地上躔下跳,也无动于衷。树
上的猴子看见了这滑稽的一对儿,就拾了一块石头,恶作剧地扔下去。大象冷不防被石
头正砸中了脑袋,不禁“哎哟”一声。小老鼠赶忙体贴地问:darling,是我弄痛了你吗?
这个笑话的题目就叫——《人小志气大》。
我听得笑弯了腰。那个讲笑话的人也笑得眯没了眼睛。多年以后,这个笑话还记忆
犹新。我一直想把它在一篇小说中记录下来,以飨读者,也以此纪念那段温馨又伤感的
爱情。
竹安把我摆放在雪白的床上,替我盖好被单。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挤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我像小时候被老师逼着做速算一
样着急,越急脑袋越像一团浆糊,想不出一丁点儿清晰的对策。余重的影子在眼前忽悠
忽悠地闪过来、闪过去。又好像在飘忽动摇,在各种念头之间摇摆,拿不定主意,如同
站在一条心爱又昂贵的裙子前面,下不了掏钱买它的决心,却又不忍弃之离去。
迷迷糊糊地感到口渴,身边的竹安起来去倒了杯凉开水,递给我。
我惊异于竹安的那份安宁平静,蓦然感到自己的紧张慌乱真可笑。那确实是一个孤
男寡女、瓜田李下的夜晚,然而当真什么都没有发生。多年以后,我仍然忍不住要想:
假如那天晚上是另外的一种情形,我还会这样满怀着温馨与感激地回忆起章竹安吗?
我眼巴巴地望着竹安。
竹安坐起来,俯身看着我说:快睡觉,你明天还要上班的。
我闭了一会儿眼睛,又偷偷地睁开,他的目光还在,我便很安心地睡着了。

在我来说,对余重说谎是很容易的事。我早已不把诚实看作一种美德。诚实有的时
候不过是任性、一种不负责任的任性。我相信善意的隐瞒比说出全部的事实更好。而我
和余重能够恋爱这么多年,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我们都已学会了在交谈时,巧妙地将原始
材料加以剪裁。再像十八九岁时那么个海枯石烂的爱法,我们恐怕早就分道扬镳了。
但是,和余重的同居生活却愈来愈使我烦恼,相应地,也愈来愈使他烦恼。
你怎么好像一截木头?你到底怎么了?余重悲伤地发现他的千般柔情、万般抚爱都
失去了功效。
我在黑夜里睁大眼睛,目光直呆呆地看着余重,一阵阵悲从中来。我没法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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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12-08-02
人类生活在厦门岛上,可以追溯到距今三四千年的新石器时 代晚期。而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则始自唐朝中时,至今已有1140多年了。 唐朝天宝年间,汉族人薛姓和陈姓从闽东的福安和闽南的漳 洲移民入岛,分别在洪济山下的南北面聚族而居,并出现“新城 ”的地名,旋改名“嘉禾里”,隶属于情源郡南安县大同场。

五 代闽承隆元年(939年),大同场升格建同安县,嘉禾里归同 安县管辖。明初洪武二十七年(394年),朝廷在岛上筑城 寨,置卫所,城名“厦门”,卫所称“巾左所”。厦门的地名, 从此确立。此后数百年间,厦门也曾改名为“思明州”“思明县 ”等。1935年厦门正式设市。

在厦门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岛上只有黑色的石头和绿色的树林,一群浑身雪白的白鹭飞到这里,爱上了这个黑色和绿色的海岛。他们在树林里栖息,在沙滩上漫步,在海水里嬉戏。这里没有别的飞禽走兽,也没有人们来惊扰。于是,白鹭成了岛上的主人。当人们第一次来到岛上的时候,看见大群白鹭漂游在水面上,就把这个地方叫做“鹭江”,把这个岛屿叫做“鹭岛”。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岛上才有人居住?考古学家们在这里找到了一些石器和陶器,认为大约3000年前,就有人在岛上生活。可是,这个岛屿有文献记载的历史,却是从唐朝才开始的。如果到著名的古寺-南普陀可以在大雄宝殿的石柱上,看到一幅对联:经始溯唐朝,与开元而并古;普光被厦岛,对太武以增辉。这说明南普陀和泉州的开元寺一样,最初是在唐朝建造的。根据记载,在唐朝,有薛、陈两个家族从外地迁居到这个岛上。薛氏住在洪济山的西北,陈氏住在南面的金榜山下,当时有“南陈北薛”之称。南普陀最初是由陈家施田52亩作为寺址。到五代时,有人加以重建,名为泗洲寺。宋朝时,和尚文翠建普照寺。这些寺庙就是南普陀的前身。

厦门人民的劳动祖先,在这里披荆斩棘,辛勤垦殖。宋代太平兴国年间(离现在大约一千年),生产出一种水稻良种,“一茎数穗”,从此,这个无名的小岛才被称为“嘉禾屿”-五谷丰登的岛屿。这是厦门的第一个名称。到了元代,在这里设立了嘉禾千户所,这是厦门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军事机构。所谓“千户”就是“千夫之长”。元代的千户所分上、中、下三等,上等有兵700名以上,中等500名,下等也有300名。可见,这个海岛在海防上的重要地位,已经引起元朝当局的重视了。明朝以来,倭寇不断地侵扰我国沿海各省。明太祖朱元璋为了加强海防,派江夏候周德兴来福建沿海增设了许多卫所。闽南的永宁卫,分设左、右、中、前、后五个所,中、左二所驻在这个岛上,所以称为中左所。《明史》写道:“(周)德兴至闽,按籍佥练,得民兵十万余人,相视要害,筑城一十六,置巡司四十有五,防海之策始备。”那时“移永宁卫中左所官军于厦门,筑城守御,遂为中左千户所。设指挥正千户一员、副千户一员,指挥百户一员、镇抚一员,隶福建都指挥使,额兵一千二百四名”。大约在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建成厦门城,从此才出现厦门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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