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即将消失的美丽乡村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09
2022年春节,北京天空还是艳蓝,草地还是低低的土黄,我心里还是念念不忘老家-槎塘杨家。

从2019 年就得知贵溪工业园区扩区拆迁村庄规划,我的老家-杨家,就在近期一级开发拟拆迁村庄。我家老屋其实不算老,2012年盖起来的。

老家很美,很生态。我一直怀疑贵溪城市规划者是否用脚步和目光丈量每一个乡村的土地、树木、水塘和河流,是否认真梳理过贵溪乡村的禀赋条件,是否探索过结合工业化发展的美丽乡村规划。我从来不反对工业化发展,但美丽乡村从来也不是改革、发展和现代化追求的负面啊。

母亲说,杨家的老屋这次真的要拆了。哥哥给我发了一个老屋拆迁前的1分钟视频,大门、窗子已经拆了,显得老屋空洞洞的,像一个人眼睛没了。

母亲呆在公租房,没有去杨家看老屋最后一眼,她心脏受不了。与老屋的感情,没人比她更深沉。她舍不得老屋,舍不得她口里念念不忘,可自从2016年后没有回响的老杨-我的老爸。她说老杨虽然不在场,可是他一直没离开过她,他经常会回老屋看她,老屋拆了,老杨去哪里?

一、  槎塘杨家

槎塘杨家是我的老家。搜索了“槎塘杨家”,地图里定位的是新田畈杨家,地图里定位很准,地图里的老家很陌生,第一次看见了老家的东南西北,与我的世界里前后左右不一样,看不到我家的那栋三层小楼带院子,看不到苍幽的老树,看不到荒藤的野草,看不到那湾小池塘,看不到坦坦荡荡荡的鸡鸭鹅猫啊狗啊。。。

前年,离老家四公里的村庄竖起了大烟囱,据说是省里的垃圾发电场。

屋前的叔叔告诉我,都是高科技,没有气味,没得事。母亲电话里说工业园区的房子已经追到了家门口,一个塑料工业项目正在挖土盖房子,没日没夜的吵。老家似乎正朝着城市的范式飞奔而去,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城市的赝品。

    2022年老家真的要拆了。拆迁第一次和我这么近,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因为老家那地方,无论女儿多孝顺,最后房子还是要分给儿子的。我特别喜欢钱,最后老妈说家里就你是共产党员,要不当年盖房子你出的钱还你。我说不行,必须加上利息。

    拆迁了,村庄就消失了,总得留下点什么,希望某个建筑某条道路或者某个公交车站,会留下点槎塘杨家的记忆,那颗古树或是那个池塘。。。还要留下点什么,鼻子一碰就酸了,最想留下的是关于爸爸的记忆。

爸爸种的茶花树已经和我一样高了,曾经,爸爸抱着呱呱在盛开的茶花树旁笑的比花还灿烂;爸爸种的橘子树前年就结了好多的果;爸爸种的枇杷树长得最快,树底下可以搁张圆桌晒阴凉唠家常;爸爸装的压水井一直在用着,遇见干旱的日子井里没有水,妈妈还是抱怨着怎么当初就不挖深一点;爸爸的黑白照片一直在门厅放着。。

    一个即将消失的槎塘杨家,注定有些记忆无处安放。

   

二、  老家的生态的美

小小的槎塘杨家,可追溯的大约120年的历史。老树越来越苍幽,野草荒藤越来越茂盛,鸡鸭鹅猫啊狗啊,越来越自在坦荡。人与自然多么的和谐共生的示范区。没有规划没有刻意建设,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水绿贯村的森林城市。出门就见绿,出门就是园,100米肯定就见水。。。

道法自然,自然的东西想必就是最合理的。城市规划里的竖向、防洪排涝、雨水排水、甚至海绵城市的理念在这里具体都有民间智慧体现。首先是雨污尽量分流:每家都有化粪池,每年一次或半年一次清掏担去菜地浇肥;雨水采用明沟排水方式,遵循重力排水的原理,最终排至地势最低的 “新塘”。这么多年新塘的水质一直不错,以我现在的理解,它有地下水的补水系统,有溢流排放系统。收集的雨水利用率高,用来全村的洗衣还有浇洒菜地绿地等等。。。在新塘的旁边,有一个面积更大的塘,里面养了很多鱼,小时候傍晚就有很多人在塘里洗澡。。。现在,塘边有很多很多的白鹭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

生态好不好,白鹭先知道。北京就可稀罕白鹭了,为了不打扰白鹭,有个占地70公顷的湿地公园的没有公共开放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怕吓走了白鹭。每年六七月份很多摄影爱好者就去湿地公园拍白鹭,然后各种媒体宣传,烘托出了一个宜居宜业文明生态的绿色城区。

每年回老时候,都会照许多照片。大环境下的农村城镇化、工业化也裹挟着这小小的乡村,有些照片已经是绝版,比如四年前照的老牛的那张照片;有些背景已更新,比如离槎塘四里路的规划建设的垃圾发电厂的。。。

三、  老家的冷

南方的老家的冬天什么感觉?

冷~!

湿冷的冷!

室内室外一样一样的冷!

晚上上厕所的心也是冰冷的!

睡觉的时候得穿厚秋衣厚秋裤,于我而言,还得穿上毛衣,套上袜子,最好肩膀上再塞些衣物,免得那冷随着妖风就潜进被子。脚上的被子要实实在在的叠好,否则伸脚的时候没着没落的,就会觉得脚没有安全感。

  老家的被子有5斤的,6斤的,8斤的,10斤的,12斤的,14斤的。我盖过16斤的棉花絮弹成的被子,喜欢覆盖在身上那稍重的温柔的压迫感,喜欢被子的边边角角不同的温度。刚钻进的被子确实是冰凉的,早年老家烧木材的时候,通常都是用火笼预热。半夜的时候就热起来了,这热不似北方暖气屋里的燥热,是那种私底下似乎和你协商好的烧热,需要你时不时用脚试探着阴凉地,或者一秒钟的功夫,腾的一抬脚,被子掀起,热风散去。

我睡眠不算好,一回老家,就能品尝睡眠的酣甜。在老家的木制床上,盖着新鲜棉花絮弹成的被子,睡觉才是真正的睡觉,那种没有任何压力,完全放松的,就像小时候有妈妈在床边一直陪着你的感觉。

早上一睁眼,天就白了。我通常住二楼,窗子外就是柚子树,风吹着柚子树,柚子树上结着柚子,每年都有两三个柚子离窗子特别的近,我不摘,早上赖床的时候看着。麻雀喜欢在柚子树上玩耍,叽叽喳喳。在外窗台的角上,有燕子做的窝,燕窝。

老娘早上起的早,煤炉里的火正旺,上面坐着铝制的茶壶,铮亮铮亮的,吐着着急的烟圈,像是在召唤,热腾腾的洗脸水已经准备好了。老娘做好了早餐,不见下楼吃早饭的老儿老女们,就大声吆喝:“起来喽,还白起来呀。。。都几点了。。。俺哩几时洗碗喽。”

四、  老家的歌

  老屋伴着母亲,悠闲而孤寂。母亲不喜欢大城市,她总说:“路上车子太多、汽油味道太浓、头晕不敢过马路;楼层高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不如脚踩着老屋的水泥地踏实。。。   

母亲喜欢听歌,也喜欢唱歌。现在她老了,因为假牙,唱歌的音调越来越不准,但她还是喜欢唱。。。母亲最喜欢唱的是《真的好想你》,天堂的父亲一定听得见。她一定经常私底下和我父亲聊天:“老杨,你要活着多好”。然后泪流满面,只有老屋看得见。

五 老家的年

最近的在老家过年还是2019年。那年腊月二十九 ,大哥二哥有事不在家,按照老家的习俗,家家户户是需要杀鸡杀鸭准备除夕年夜饭的。

  老娘说:“我胆子小,不敢杀鸡杀鸭,以前都是你老爸张罗的。”

  看着已过古稀的老娘,我哪忍心让她破戒。我胆子不小,可是我也没经验啊。。。转念一想,都在江湖飘,哪有不拿刀的,不就是一只鸡两只鸭吗。

  我先百度了一下,深刻了解了一下杀鸡杀鸭的流程,然后对老娘说开水伺候,捋起袖子准备干了。。。

  老娘看着我认真的样子,回头烧水的功夫就把我表哥叫下来了。

  好吧,杀鸡杀鸭不会,拔毛我是会的。

  老娘不耐其烦说此鸡非彼鸡,拔毛的时候鸡屁股上一定要留三根鸡毛,说是为了请土地爷,我认真记住了。。。

  不久,侄子过来了,嘴里叼着一根烟,屁股一蹲,就帮我一起拔鸡毛。

  拔完了,看着这被脱去漂亮外衣的土鸡,perfect。

  老娘过来了,大惊失色:“莫您,莫您,(土话)把供土地爷的三根鸡毛拔了”。

  啊啊啊,太后真生气了。。。

  我赶紧研究了一下鸡、鸡毛和被拔部位的关系,找了三根尖一点的鸡毛,重新插回鸡屁股,还精选了三根漂亮的长长的鸡毛,老娘才没再叽叽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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