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11-01-28
曾几何时,年的味道越来越淡,淡得像我们喝的白开水,似乎各种走过场的形式主义大过了年少时那对过年最最美好的向往。晚上去超市,回来的路上看到路口形形色色的人在烧着纸钱,那种挥之不去的味道又把我带回了童年时代对年的深深记忆之中。
小的时候家在农村,每到过年,那种浓厚的乡韵,带着邻里稚朴的情感,把整个节日装扮的安祥而温暖。大年三十前的大集是年前物质生活最重要的一环,每到过年前的最后一个集市,十里八村的乡民都会像潮水一样的涌到集市上来,采购年三十及整个正月里所需的各种节日必需品,杂货。如青菜,鱼类,糖果,、爆竹。当然如果家里没年猪杀的话,肉是必须的。集市上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各式各样的服装,布料,鞋袜、春联及各种生活中琐碎的小物事。无论平日里多节简的人在这时都不会太过小气,该买的都要买齐,必竟一年的辛劳全都包含在过年这两个字眼里了,这是中国人的传统。东北的农村,一入了冬,青菜是很难得的,整个漫长的冬季,主要靠酸菜、存在菜窖里的萝卜和白菜、土豆等渡过。由与那时候农村温室还没有推广,八十年代的时候流行速冻青菜,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有菜贩从城里贩回一小袋一小袋的速冻青菜在集市上售卖,但往往价格却高的离谱。物以稀为贵,人们也就以能在年夜里吃上点韭菜馅的饺子、拿速冻黄瓜做盘清炒肉而感到开心满足了。而这也只限于家庭条件较好者,也不是所有乡亲都能享受的。
文革过后的民生复苏和物品的廉价让我过了一个又一个快乐的春节。三岁那年,我爸用生产队解散时分到的一头小牛换了一台三元牌的黑白电视机,这也只是我们那个山村里当时唯一一台高科技的产品。理所当然的,我们家也就成了整个村子的娱乐休闲中心。每到夜暮降临的时候那真是人山人海,把个不大的屋子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那场面像极了现在的电影院,不同的是观看完全免费倒搭开水、炮台牌香烟,当然亲属享有优先权,每到这个时候我家乡的一个早已故去的太爷都会早早的挺着虽然驼着背的胸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坐在电视的正前方绝对VIP的位置。其它亲属、乡亲依次排开,场面气势绝对非凡;当时水浒传正在热播,具体的情节和演员虽记不清了,但在娱乐信息极其匮乏的那个年代,这些演员在乡亲们的心里绝对是超级的巨星,如果放到现在市场经济下,挣个几千万的粮票那是绝对没问题的。我三岁那年的春节是最有纪念意义的,当时有一种治疗感冒的小糖衣药片叫磕必清。总是用小纸包包裹着,在当时的农村是相当普遍的家庭药物,吃着味道甜甜的,可能是由于当时小孩子很少能吃到糖的关系,所以对它情有独钟。一天上午父母都忙碌着,结果刚会喊几句简单中国话的我在抽屉里翻腾出来三小包,尽数吃到了那不太大的胃里。当傍晚夜幕悄然落下,家里又是人山人海的时候,我开始变的狂燥起来,全然没有了以往的乖巧、安静,当药劲上来了,烧得我是又哭又闹,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紫,双眼血红。起初人们还没有从水浒里回过味来,以为只是小孩子不顺心普通的哭闹,但随着百般哄劝的无效及我撕心裂肺的哭嚎变得越发的有气无力,家人渐感事态不妙。终于在我七窍开始见血的时候终于有人回过味来,众人中有人说不会是吃磕必清了吧。(因为此前有小孩子偷吃这种药死亡的先例),接下来随着包药的那几个小白纸包被发现空无一物的时候,伟大的推理被证明了;仿佛一瞬间,整个屋子的人都炸开了锅,当时整个村连个烧油的三轮都没有,有去套马车的,由于烧的身体高温昏迷耳鼻出血,有去河里凿冰给我垫着身体降温的。更有亲人大声哭喊的,其中哭的最凶的就算我妈和老舅了,好像我真的去了火星一样。许多年后我总结出了一条人生哲理:怎样去看谁对你真心的好,那要看你死的时候谁对你真心的哭。而一般人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很幸运的是,我活着看到了被自已证明的真理。后话很简单,由于营养的健全使体质远远高与同龄人,加上水浒传的力量召集的人群,传统想当然的垫冰降温急救大法,还有那个年代医生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和职业道德等等等等原因,促成了一个医学的奇迹,我光荣得救了。那时正是小年过完迎接三十的时候,我在医院里过了一个别有味道的春节。感谢送我去医院的那架马车及拉车的马,感谢视我为珍宝的父母及纯朴的乡民,感谢那些操守高洁、恪尽责任的医生、白衣天使。是他们让我坐着马车跑过了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