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溪的书,全文!!

如题所述

  大公狼黑宝躲在一棵被闪电灼焦的枯树后面。一双饥饿的狼眼紧盯着前方。那里是神羊峰通向尕玛儿草原的最后的一个山坳口。一会儿喀纳斯红崖羊群将要从这里通过。
  鲜嫩的羊肉对狼来说,无疑是一顿美餐。但今天大公狼黑宝并不打算来吃羊肉。昨天夜里,黑宝的妻子,小母狼蓓蓓为它生下两只小狼崽后,不幸大出血死了。没有奶水喂养的两只小狼饿得连声音都叫不出来。着急的黑宝试图用咬烂的兔肉喂它们,可小狼崽还不会吃东西。今天早晨,那只黄毛狼崽已经饿死了,另一只黑毛狼崽也饿得壮烈,别的母狼又没有帮它喂后代的天性。黑宝急得没办法,终于决定抢一头奶羊来喂它的狼崽。
  这时,红崖羊群从山坳口出来了。黑宝仔细地观察着走过来的每一头羊。忽然,它发现,一头肥硕的年轻母羊落在羊群队伍的后面。母羊浑身金红的羊毛亮闪闪的,腹下四只饱饱的奶子像熟透了的柚子,这正是它理想中的奶羊!看准了目标,黑宝从枯树后一跃而出,扑向红母羊。可怜的红母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狼叼着耳朵抢走了。
  这头红母羊名叫茜露儿,本来它是不会被狼抢走的。因为茜露儿不是普通的母羊,它是羊群中最美丽的母羊,是头羊古莱尔最宠爱的妻子。然而,它却十分不幸,昨天深夜,它在神羊峰的浴洞分娩了。可小羊羔一生下来就死了,幻想着做妈妈的茜露儿伤心极了,直到今天早晨,仍然沉浸在悲痛中的茜露儿,神思恍惚地落到了羊群后面。它离开了头羊的保护,因而成了狼的俘虏。
  突然的惊吓和恐惧使茜露儿昏了过去。昏迷中,它仿佛感到有一个冰凉的东西在拨弄它的眼皮。它睁开眼来,吓得心惊胆颤。面前一只凶狠的狼正用舌头舔它呢。茜露儿吓得惊跳起来,刚站立,右腿一阵钻心疼痛,原来狼把它的后腿咬断了。黑宝为了防止它逃,把它变成了瘸腿羊。茜露儿被黑宝捉进了狼洞。
  正当茜露儿惊恐之时,黑狼叼来一只黑乎乎的小狼崽,放在它的腹下。茜露儿明白了,黑狼为什么没有吃掉它,是因为要它当奶羊。茜露儿不愿意让自己的乳汁流进小狼崽的嘴里。它厌恶地扭转身。黑宝凶恶地嚎了一声,把牙齿咬得“格格”响。茜露知道,如果它再拒绝,自己的喉管就要被咬断。孱弱的茜露儿被迫成了小狼崽的奶妈。
  小狼崽在丰硕的乳头下贪婪地吮着茜露儿的乳汁。不知怎的,茜露儿紧张的心情不知不觉地松弛下来。它是头一次哺乳,没想到感觉竟是这样奇妙,这样飘飘欲仙。它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小羊羔,仿佛感到自己的宝贝在吮着乳汁。茜露儿对狼崽的厌恶随着初次哺乳的快感消失了。但很快它又仇恨起狼来,狼和羊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呀,茜露儿的心里矛盾极了,于是,它想逃跑。
  可是,茜露儿没能逃出狼窝。黑狼紧紧地盯着它。只让它有一点到洞外草地上吃草的自由。有一次,它趁黑狼外出捕食,想悄悄逃走,但狡猾的狼早就作好了防范,在布满荆棘的洞口,茜露儿被黑狼发现了,凶狠的黑狼在它快要伤愈的右腿上又咬了一口。这一回,茜露儿瘸得更厉害了,它逃不出去了。可怜的茜露儿由喀纳斯红崖羊群尊贵的皇后,一下子变为黑狼的阶下囚,它内心无比痛苦。它思念着羊群,思念着神羊峰下和平、幸福的生活。
  一眨眼二十多天过去了。小狼崽在茜露儿充沛的奶汁喂养下,日渐强壮,黑毛油亮,胖嘟嘟像只肉球。小狼有了一个名字叫黑球。黑球年幼不懂事,它把茜露儿当作了自己的妈妈,整天偎在它怀里撒娇。最初它很不习惯,而且非常厌恶黑球,但渐渐地,出于动物母性的本能,茜露儿开始与小黑球进行感情交流了。虽然它表面对黑球很冷漠,但内心却通动着一股温情。但它压根也没想到,它和黑球之间的感情,会刺激黑狼,想提前咬死它。
  黑宝很耽心黑球会被母羊异化,没等黑球满月,它就决定当着黑球的面咬死茜露儿,让黑球在血腥中成为一条真正的狼。这一天,黑宝把狼牙磨得很尖,太阳落山后,它正准备扑向红奶羊茜露儿。可就在这时,猎人带着猎狗发现了狼洞。猎人明晃晃的猎枪对准狼洞。为了保全小狼崽的生命,黑宝不顾一切地冲出洞口,它要把猎人引离狼洞,但无情的猎枪击中了黑宝的脑袋,顿时倒地气绝。
  洞外的枪声震醒了茜露儿。大黑狼死了,它可以放心大胆地回神羊峰了。茜露儿激动地奔向草坪,它可以见到头羊古莱尔了!忽然,它的脚被黑球绊了一下。黑球蹒跚着,跟在它身后。茜露儿一脚把它踢出一丈多远。小黑球趴在地上呜呜衣叫。茜露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但身后黑球柔弱的哀叫、委屈声,触动了它的母性。这只没爹没妈的小狼崽除了吃奶,还不会干别的。真可怜!茜露儿的心软了,它想,再喂它一会儿,等断了奶再离开它于是,茜露儿带着黑球离开狼洞。它们登上日曲卡雪山上的一座断崖,在那里建立了一个新窝。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了。黑球长出了尖利的狼牙,体魄也很健壮,它长成一条半大的幼狼了。虽然黑球是狼,但它跟着羊妈妈,从来没扑食过活动物。茜露儿想把黑球培养成具有羊性的狼。它叫它学羊叫,黑球叫得虽不像,但“呕—咩……”也不像狼嚎那么难听。
  但是狼毕竟是狼,黑球终于显出狼性了。一天,黑球发现了一只迷路的小羊,它迅速扑过去咬断了小羊的喉管。茜露儿看得心惊肉跳。它终于明白了,狼是改不了凶残的本性的。黑球已经断奶了,茜露儿决定赶紧离开它。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茜露儿趁黑球睡熟了,悄悄起来。黑球躺在断崖的平台上,茜露儿心想,如果就这样离开黑球,等黑球长大了,一定会成为一条恶狼的。再说它喝过自己的奶,简直是一条可怕的披着羊皮的狼呀。茜露儿决定把黑球踢下悬崖,除掉后患。可是,就在这时,一匹狡猾的豺悄不摸上了断崖。它想吃掉红母羊。黑球惊醒了,为了保护奶妈,它和强大的豺拼搏了一阵,最后将豺打跑了。但黑球的肩上被豺咬掉了一大块皮。黑球累坏了,很快又倒在奶妈身旁睡着了。这时,茜露儿可以轻学而易举地把黑球推下深渊。但它放弃这个血淋淋的念头,悄悄地走了。
  茜露儿借着月光,翻过一道道山梁,又回到了喀纳斯红岩羊群里,成为一头美丽的羊皇后。它整天跟着头羊古莱尔到尕玛儿草原觅食,在神羊峰憩息。渐渐地,它把自己被黑狼抢去当奶羊的传奇经历忘掉了。第二年的春天,茜露儿和古莱尔又添了一公一母两只羊羔,公的叫沦戛,母的叫珊瑚。茜露儿和古莱尔非常爱护它们的孩子。一家四口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要不是没有那只凶暴的猞猁闯进羊群,茜露儿会永远对古莱尔很顺的。
  那是在一个暴风雨来临前的闷热下午,羊群穿行在一条狭长的山谷间。忽然,一只猞猁窜进羊群,朝小羊羔珊瑚扑去。珊瑚吓得躲进古莱尔腹下。古莱尔本可以用锋利的羊角吓退猞猁的进攻,但古莱尔抛下珊瑚,自己逃命去了。茜露儿带着沦戛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可怜的珊瑚眼睁睁地被猞猁叼走了。茜露儿的心碎了,它卧在草丛中,伤心地流着泪。
  过了一会儿,古莱尔也垂着脑袋慢吞吞地走近茜露儿。它很伤心,但一点也不羞愧。这使茜露儿忽然想起大黑狼为保护黑球,只身冲向猎人的壮举。它感到很吃惊。自己怎么又会想起黑狼和黑球呢?心烦意乱的茜露儿没有理睬古莱尔的安抚,它粗暴地推开了古莱尔。
  茜露儿把所有的爱都用在沦戛身上。它要把沦戛培养成一头勇敢的,负有责任心的新型公羊。每次羊群在沼泽地穿行,茜露儿总让沦戛走在最前头。暴风雨来了,别的羊都躲在山崖下,沦戛却要在霹雳声中散步。在茜露儿的训练下,沦戛的胆子越来越大,有时,碰到了狐狸、狗獾之类的小型食肉野兽,沦戛开始壮着胆子主动出击了。不久,沦戛的头顶上长出一对锋利的羊角。有一次,羊群路过一片乱石岗,发现一匹狰狞的狼倒在怪石
  背后。虽然是一匹死狼,但羊群还是惊恐地乱叫起来。沦戛在茜露儿的带领下,敢于用羊角刺破死狼的肚皮。沦戛由怯懦的小羊羔变成一头勇敢的公羊。茜露儿为沦戛感到骄傲。它想,等沦戛将来娶妻生崽后,一定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儿了,它不会像古莱尔一样,只顾自己逃命的。沦戛越来越健壮,它的毛色红亮,一双羊角威武雄健。它受到羊群的尊重,它的地位几乎和头羊古莱尔一样了。但是,再勇敢的羊也不是狼的对手。一场灾难就要发生了。
  这一天,大地盖着厚厚的雪,茜露儿和沦戛并肩走在羊群的前面。忽地,雪地里窜出两只恶狼,茜露儿不亏在狼窝里生活过,它机警地向身后羊群发出警报。羊群拼命地向后逃。一只土黄色的母狼张牙舞爪地向茜露儿扑来,另一只毛色黑亮的公狼也冲到它和沦戛身后,切断了它俩的退路。整个红崖羊群趁机逃进茫茫草原。只有茜露儿和沦戛还在和狼周旋。眼看着黄母狼就要扑到在面前了,茜露儿突然一头向黄母狼撞去。黄母狼措手不及,它怎么也想像不到,一头红崖羊竟敢和它搏斗,历来都是羊看到狼吓得发抖的啊。正当这只母狼吃惊的当儿,茜露儿猛地一蹿,跃过沦戛和黑公狼,没命地向峡谷深处逃。沦戛紧紧跟在它身后。茜露儿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鹭鸶谷。这鹭鸶谷又细又窄,进口能容下两头羊并肩走,而到了出口,仅能容得下一头羊通过。出了鹭鸶谷就是神羊峰了,到了神羊峰就能脱离狼爪了。当茜露儿快跑到出口时,它紧张起来。因为紧随其后的沦戛不能和它能同时通过出口,如果沦戛和它相互推让,那么狼会毫不留情地把它们都吃了。沦戛在茜露儿的身后,茜露儿宁愿自己去死,也要换取沦戛的生!茜露担心沦戛会因为让它先过出口,而将自己的羊角刺向恶狼,那样沦戛会被狼咬死的!正当茜露儿在紧张的思考着,突然,它的身体被猛烈地挤撞了一下。它一个趔趄,跌在岩壁上,肋骨几乎要被撞断了。它以为是狼追上来了,可定睛一看,两匹狼还在后面紧追着。是沦戛撞倒了它!沦戛为了先钻出出口,把它撞倒了!沦戛壮硕的身体钻出隘口,头也不回地奔进了神羊峰。茜露儿受到了两匹狼的前后夹击,它已陷入绝境,必死无疑了。黄母狼冲着它嚎叫一声,茜露儿并没有被吓倒,它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其实,当沦戛把它撞倒的那一瞬间,它的心已经死了,它平静地等待着死亡。一肌尖啸的西北风刮过,黑公狼突然拼命地扇动鼻翼,朝母狼发出一声古怪的低嗥。本来已经准备扑咬茜露儿的黄母狼不解地朝黑公狼望去。黑公狼慢慢地走近茜露儿,突然发出“欧……咩……”的叫声。这非狼非羊的叫声,使茜露儿的心抽搐了一下。它也探出羊鼻子贴近黑公狼仔细地嗅闻了一遍。透过血腥的狼味,它闻到一股熟悉的羊奶气息。啊!是黑球!它的肩上还留着与豺搏斗留下的伤痕。黑球两年不见,黑球已经完全长成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公狼了。黑球蹲在它面前,眼里的杀气隐退了,它乖得像只羊羔。“欧—”黄母狼突然凶猛地叫起来,它不明白,为什么处已的丈夫竟和羊粘粘乎乎。它向黑球发出警告。黑球眼里闪烁的相逢喜悦很快都消失了,它后退了一步,用身体挡住了黄母狼。黄母狼不愿放过这美味的羊肉,它愤怒地推开黑球向茜露儿扑来。茜露儿并没有指望黑球能救它。它知道狼的天性,再说这两只饥饿的狼在雪地里一定等了很久了,如今又追赶到这里,难道还会放过自己?黑球仍然挡住黄母狼。黄母狼气得扑到黑球面前,朝黑球的腹部咬了一口。它想迫使黑球让道。黑球像座石雕,既不回击,也不躲让,它的腹部流着血。黄母狼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丈夫的,这它终于无可奈何地嗥了一声,转身飞奔出鹭鸶谷。黑球面朝着茜露儿,一步一步朝山谷外退去,退了很远很远,它才倏地转身,追赶自己的狼妻去了。茜露儿仍呆呆地站在岩壁前。它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狼口逃生,还是该悲哀自己被儿子抛弃。它再也不愿回喀纳斯红崖羊群中去了。它抬头眺望白雪皑皑的神羊峰,传说峰巅上住着一头英勇无比的大公羊,它既有温顺的羊心,又有猛兽的胆量,它能保护所有的羊群,茜露儿要去寻找它。茜露儿迎着凄迷的雪尘,艰难地向神羊峰的顶巅攀登。它相信一定能找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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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10-12-21
本人已经看了,很感人.
再被狐狸骗一次
我从上海下放到西双版纳当知青的第三天,就被狐狸骗了一次。
那天,我到勐混镇赶集,买了只七斤重的大阉鸡,准备晚上熬鸡汤喝。黄昏,我独自提着鸡,踏着落日余晖,沿着布满野兽足迹的古河河道回曼广弄寨子。古河道冷僻清静,见不到人影。拐过一道蛮,突然,我看见前面十几步远的一块乱石滩上有一只狐狸正在垂死挣扎。它口吐白沫,绒毛姿张,肩胛抽搐,似乎中了毒。见到我,它惊慌地站起来想逃命,但刚站起来又虚弱地摔倒了,那摔倒的姿势逼真得无懈可击,直挺挺栽倒在地,咕咚一声响,后脑勺重重砸在鹅卵石上。它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眉眼间那块蝴蝶状白斑痛苦地扭曲着,绝望地望着我。我看得很清楚,那是只成年公狐,体毛厚密,色泽艳丽,像块大红色的金锻子。我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有去擒捉的欲望和冲动。那张珍贵的狐皮实在让我眼馋,不捡白不捡,贪小便宜的心理人人都有。再说,空手捉一只狐狸,也能使我将来有了儿子后在儿子面前假充英雄有了吹嘘的资本,何乐而不为?
我将手中的大阉鸡搁在身旁一棵野芭蕉树下,阉鸡用细麻绳绑着腿和翅膀,跑不动飞不掉的。然后,我解下裤带绾成圈,朝那只还在苟延残喘的狐狸走去。捉一只奄奄一息的狐狸,等于瓮中捉鳖,太容易了,我想。我走到乱石滩,举起裤带圈刚要往狐狸的脖颈套去,突然,狐狸“活”过来了,一挺腰,麻利地翻起身,一溜烟从我的眼上下蹿出去。这简赶紧惊尸还魂,我吓了大跳。就在这时,背后传来鸡恐惧的啼叫,我赶紧扭头望去,目瞪口呆,一只肚皮上吊着几只乳房的黑耳朵母狐狸正在野芭蕉树下咬我的大阉鸡。大阉鸡被捆得结结实实,丧失了任何反抗和逃跑的能力,对母狐狸来说,肯定比钻到笼子里捉鸡更方便。我弯腰想捡块石头扔过去,但已经晚了,母狐狸叼住鸡脖子,大踏步朝干涸的古河道对岸奔跑而去。而那只诈死的公狐狸兜了个圈,在对岸与偷鸡的母狐胜利会合,一个叼鸡头,一个叼鸡腿,并肩而行。它们快跑进树林时,公狐还转身朝我挤了挤眼,那条红白相间很别致的尾巴怪模怪样地朝我甩摇了两下,也不知是在道歉还是在致谢。
我傻了眼,啼笑皆非。我想捡狐狸的便宜,却不料被狐狸捡了便宜!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寨子,把路上的遭遇告诉了村长,村长哈哈大笑说:这鬼狐狸,看你脸蛋白净,穿着文雅,晓得你是刚从城里来的学生娃,才敢玩声东击西的把戏骗你的。我听了心里极不是滋味,除了失财的懊丧,受骗的恼怒外,还体味到一种被谁小瞧了的愤懑。
数月后的一天早晨,我到古河道去砍柴,在一棵枯倒的大树前,我闻到一股狐臊臭。我用柴刀拨开蒿草,突然,一只狐狸嗖地一声从树根下一人幽深的洞里蹿出来,吱溜从我脚跟前逃过去。红白相间的大尾巴,眉眼间有块蝴蝶状白斑,不就是用诈死的手段骗走了我的大阉鸡的公狐狸吗?
这家伙逃到离我二十几米远的地方,突然像被藤蔓绊住了腿一样,重重跌了一跤,像只皮球似的打了好几个滚,面朝着我,狐嘴歪咧,咝咝抽着冷气,好像腰疼得受不了了,它转身欲逃,刚走了一步,便大声哀起来,看来是崴了后腿,身体东倒西歪站不稳,一条后腿高高吊起,在原地转着圈。那模样,仿佛只要我提着柴刀走过去,很容易也很轻松地就能剁下它的脑袋。
我一眼就看穿它是故伎重演,要引诱我前去捉它,只要我一走近它,它立刻就会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瘸了,比兔子还逃得快。想让我第二次上同样的当,简直是痴心妄想!我想,公狐狸又在用同样的方式对我行骗,目的很明显,是要骗我离开树根下的洞,这洞肯定就是狐狸的巢穴,母狐狸十有八九还待在洞里头。我猜测,和上次一样,公狐狸用“装死“的办法把我骗过去,母狐狸就会背着我完成骗子的勾当。我手里没提着大阉鸡,也没其他吃的东西,它们究竟要骗我什么,我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它们绝对是配合默契地想再骗我一次。此时此刻,我偏不去追公狐狸,让骗子看着自己的骗术流产,让它体味失败的痛苦,岂不是很有趣的一种报复?
我冷笑一声,非但不去追公狐狸,还朝树洞逼近了两步,举起雪亮的柴刀,守候在洞口,只要母狐狸一伸出脑袋,我就眼疾手快地一刀砍下去,来他个斩首示众!一只阉鸡换一张狐皮,赚多了。
背后的公狐狸瘸得愈发厉害,叫得也愈发悲哀,嘴角吐出一团团白沫,还歪歪扭扭地朝我靠近了好几米。我仍然不理它。哼,别说你现在只是瘸了一条腿,只是口吐白沫,就是四条腿全都瘸了,就是翻起白眼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休想让我再次上当。过了一会,公狐狸大概明白它的拙劣的骗术骗不了我,就把我只吊起来的后腿放了下来,弯曲的腰也挺直了,也不再痛苦地转圈,蹲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我,眼光悲哀,呦――呦――尖尖的狐狸嘴里发出凄厉的长啸,显得忧心如焚。
焦急吧,失望吧,那是你自找的。你以为脸皮白净的城里来的学生娃就那么好骗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瞧像我这样的知识青年!
公狐狸蹲在离我十几米远的草从里,我举着柴刀蹲在树洞口,那只母狐狸蜷缩在幽深的树洞里,我们就这样僵持了约十几分钟。
突然,公狐狸声嘶力竭地嚎了一声,纵声一跃,向一棵小树撞去。它扑跃的姿势和平常不一样,四只爪子紧紧勾在肚子上,头部暴露在前。呼地一声,它的半张脸撞在小树的树干上,一只耳朵豁开了,右脸从眼皮到下巴被粗糙的树皮擦得血肉模糊。它站起来,又一口咬住自己的前腿弯,猛烈抖动身体,咝地一声,前腿内侧和胸脯上被它活活撕下一块巴掌大的皮来。皮没有完全咬下来,垂持在它的胸前,晃来荡去,殷红的血从伤口溢出来,把那块皮浸染得赤红,像面迎风招展的小红旗,那副样子既滑稽又可怕。
这只公狐狸,准是疯了,我想。我的视线被它疯狂的行为吸引住,忽视了树洞里的动静。只听见嗖地一声,一条红色的身影趁我不备从树洞里蹿出来。我惊醒过来,一刀砍下去,自然是砍了个空。我懊恼地望去,果然是那只母狐狸,嘴里叼着一团粉红色的东西,急急忙忙在向土丘背后的灌木从奔逃。奶奶的,公狐狸跟我玩了个苦肉计,我又上当了!
哦,树洞里藏着一窝小狐狸呢!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我趴在地上,将耳朵伸进洞口仔细谛听,里头果然有唧唧咿咿的吵闹声。我不知道树洞里究竟有几只小狐狸,狐狸一胎最少生三只,最多可生七只,通常一般生四五只;小家伙们本来是钻在母狐狸温暖的怀抱里的,母狐狸突然离去,它们感觉到了恐惧与寒冷,所以在用尖细的嗓子不停地叫唤,向它们的母亲讨取安全和温暖。
在我将耳朵伸进树洞的当儿,公狐狸呦呕叫得又急又狠,拼命蹦跳着,不断地用爪子撕脸上和胸脯上的伤口,弄得满身都是血,连眉眼间那块白斑都给染红了,那张脸活像京剧里的马马旦。
我明白,公狐狸是要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它身上去。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堵得慌,有点不忍心再继续趴在树洞口,就站了起来。公狐狸这才稍稍安静了些。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时,土丘背的的灌木丛里,传来母狐狸呦儿——呦儿——的啸叫声,那叫声尖厉高亢,沉郁有力,含有某种命令的意味。我看见,公狐狸支棱起耳朵,凝神谛听着,抬起脸来,目光沉重,庄严地望望天上的白云和太阳。突然,它举起一只前腿,将膝盖塞进自己的嘴里,用力咬下去。我虽然隔着十几米,也清晰地听到骨头被牙齿咬碎的咔嚓咔嚓声,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有害的噪音,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不一会,那条前腿便被咬脱了骱,皮肉还相连着,那截小腿在空中晃荡,就像丝连着的一块藕。它好像还怕我不相信它会把自己的腿咬断似的,再次叼住那截已经折断了的小腿,用力撕扯。它的身体因这用力过猛而笨拙地旋转着,转了两圈后,那截小腿终于被它像拆零件似的拆下来了,露出白森森的腿骨,血喷射性地溢出来,把它面前的一片青草都淋湿了。它用一种期待的渴望的恳求的眼光望着我,一瘸一拐地往后逃却,似乎在跟我说:瞧,我真的受不了重伤,我真的逃不快了,我真的很容易就会被你捉住的,来追我吧,快来追我吧!
我心里很明白,公狐狸现在所做的一切,从本质上讲仍然是一种骗术,它用残戕骗我的离开树洞,好让母狐狸一只一只把小狐狸转移到安全的灌木丛去.但面对这处骗术,我虽然能识破,却无力抗拒.我觉得我站立的树洞前变得像只滚烫的油锅,变得像只令人窒息的蒸茏,我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我想,我只有立刻接受心脏移植手术,将我十七岁的少年的心,变成七十岁奸商的心,或许还能面带冷静的微笑继续举着柴刀守在树洞口。我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着我,使我不得不举肯向公狐狸追去。
公狐狸步履踉跄,一路逃,一路滴着血,逃得十分艰难。好几次,我都可以一刀腰斩了它,可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原因,刀刃快喋到狐血时,我的手腕总是不由自主地朝旁边歪斜,砍在草地上。
公狐狸痛苦地哀嚎着,挣扎着,顽强地朝与树洞背离的方向奔逃,我紧跟在它的后面,我再没有回头去看树洞,不用看我也知道,此时此刻,母狐狸正紧张地转移它们的小宝贝…
终于,灌木丛中传来母狐狸悠悠的啸叫声,声调平缓,犹如寄出一封报平安的信。公狐狸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它调整了一下姿势,昂起头挺起腰,似乎要结束这场引诱我追击的游戏,刹那间“活”过来,飞也似的蹿进灌木丛去与母狐狸和小狐狸们团聚。我也希望公狐狸能狡黠地朝我眨眨眼睛,摇甩那条红白相间的大尾巴,然后一溜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它只做了个要蹿跳的样子,突然栽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它的血流得太多了,死了.
第2个回答  2010-12-21
想看就到书店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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