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短篇回忆性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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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字左右

第1个回答  2010-03-02
巴金先生的《再忆萧珊》,这是一篇非常感人的作品,我个人也是非常敬佩巴金先生的,希望对你有所帮助。本回答被提问者采纳
第2个回答  2012-03-13
作品我个人的喜欢
第3个回答  2010-03-03
丰子恺的《梦痕》
梦痕

我的左额上有一条同眉毛一般长短的疤。这是我儿时游戏中在门槛上跌破了头
颅而结成的。相面先生说这是破相,这是缺陷。但我自己美其名曰“梦痕”。因为
这是我的梦一般的儿童时代所遗留下来的唯一的痕迹。由这痕迹可以探寻我的儿童
时代的美丽的梦。

我四五岁时,有一天,我家为了“打送”(吾乡风俗,亲戚家的孩子第一次上
门来作客,辞去时,主人家必做几盘包子送他,名曰“打送”)某家的小客人,母
亲、姑母、婶母和诸姊们都在做米粉包子。厅屋的中间放一只大匾,匾的中央放一
只大盘,盘内盛着一大堆粘土一般的米粉,和一大碗做馅用的甜甜的豆沙。母亲们
大家围坐在大匾的四周。各人卷起衣袖,向盘内摘取一块米粉来,捏做一只碗的形
状;夹取一筷豆沙来藏在这碗内;然后把碗口收拢来,做成一个圆子。

再用手法把圆子捏成三角形,扭出三条绞丝花纹的脊梁来;最后在脊梁凑合的
中心点上打一个红色的“寿”字印子,包子便做成。一圈一圈地陈列在大匾内,样
子很是好看。大家一边做,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笑。有时说谁的做得太小,谁的做得
太大;有时盛称姑母的做得太玲珑,有时笑指母亲的做得象个�饼。笑语之声,充
满一堂。这是年中难得的全家欢笑的日子。而在我,做孩子们的,在这种日子更有
无上的欢乐;在准备做包子时,我得先吃一碗甜甜的豆沙。做的时候,我只要噪闹
一下子,母亲们会另做一只小包子来给我当场就吃。

新鲜的米粉和新鲜的豆沙,热热地做出来就吃,味道是好不过的。我往往吃一
只不够,再噪闹一下子就得吃第二只。倘然吃第二只还不够,我可嚷着要替她们打
寿字印子。这印子是不容易打的:蘸的水太多了,打出来一塌糊涂,看不出寿字;
蘸的水太少了,打出来又不清楚;况且位置要摆得正,歪了就难看;打坏了又不能
揩抹涂改。所以我嚷着要打印子,是母亲们所最怕的事。她们便会和我商量,把做
圆子收口时摘下来的一小粒米粉给我,叫我“自己做来自己吃。”这正是我所盼望
的主目的!开了这个例之后,各人做圆子收口时摘下来的米粉,就都得照例归我所
有。再不够时还得要求向大盘中扭一把米粉来,自由捏造各种粘土手工:捏一个人,
团拢了,改捏一个狗;再团拢了,再改捏一只水烟管……捏到手上的龌龊都混入其
中,而雪白的米粉变成了灰色的时候,我再向她们要一朵豆沙来,裹成各种三不象
的东西,吃下肚子里去。这一天因为我噪得特别厉害些,姑母做了两只小巧玲珑的
包子给我吃,母亲又外加摘一团米粉给我玩。为求自由,我不在那场上吃弄,拿了
到店堂里,和五哥哥一同玩弄。五哥哥者,后来我知道是我们店里的学徒,但在当
时我只知道他是我儿时的最亲爱的伴侣。他的年纪比我长,智力比我高,胆量比我
大,他常做出种种我所意想不到的玩意儿来,使得我惊奇。这一天我把包子和米粉
拿出去同他共玩,他就寻出几个印泥菩萨的小形的红泥印子来,教我印米粉菩萨。

后来我们争执起来,他拿了他的米粉菩萨逃,我就拿了我的米粉菩萨追。追到
排门旁边,我跌了一交,额骨磕在排门槛上,磕了眼睛大小的一个洞,便晕迷不省。
等到知觉的时候,我已被抱在母亲手里,外科郎中蔡德本先生,正在用布条向我的
头上重重叠叠地包裹。

自从我跌伤以后,五哥哥每天乘店里空闲的时候到楼上来省问我。来时必然偷
偷地从衣袖里摸出些我所爱玩的东西来——例如关在自来火匣子里的几只叩头虫,
洋皮纸人头,老菱壳做成的小脚,顺治铜钿磨成的小刀等——送给我玩,直到我额
上结成这个疤。

讲起我额上的疤的来由,我的回想中印象最清楚的人物,莫如五哥哥。而五哥
哥的种种可惊可喜的行状,与我的儿童时代的欢乐,也便跟了这回想而历历地浮出
到眼前来。

他的行为的顽皮,我现在想起了还觉吃惊。但这种行为对于当时的我,有莫大
的吸引力,使我时时刻刻追随他,自愿地做他的从者。他用手捉住一条大蜈蚣,摘
去了它的有毒的钩爪,而藏在衣袖里,走到各处,随时拿出来吓人。我跟了他走,
欣赏他的把戏。他有时偷偷地把这条蜈蚣放在别人的瓜皮帽子上,让它沿着那人的
额骨爬下去,吓得那人直跳起来。有时怀着这条蜈蚣去登坑,等候邻席的登坑者正
在拉粪的时候,把蜈蚣丢在他的裤子上,使得那人扭着裤子乱跳,累了满身的粪。
又有时当众人面前他偷把这条蜈蚣放在自己的额上,假装被咬的样子而号淘大哭起
来,使得满座的人惊惶失措,七手八脚地为他营救。正在危急存亡的时候,他伸起
手来收拾了这条蜈蚣,忽然破涕为笑,一缕烟逃走了。后来这套戏法渐渐做穿,有
的人警告他说,若是再拿出蜈蚣来,要打头颈拳了。于是他换出别种花头来:他躲
在门口,等候警告打头颈拳的人将走出门,突然大叫一声,倒身在门槛边的地上,
乱滚乱撞,哭着嚷着,说是践踏了一条臂膀粗的大蛇,但蛇是已经攒进榻底下去了。
走出门来的人被他这一吓,实在魂飞魄散;但见他的受难比他更深,也无可奈何他,
只怪自己的运气不好。

他看见一群人蹲在岸边钓鱼,便参加进去,和蹲着的人闲谈。同时偷偷地把其
中相接近的两人的辫子梢头结住了,自己就走开,躲到远处去作壁上观。被结住的
两人中若有一人起身欲去,滑稽剧就演出来给他看了。诸如此类的恶戏,不胜枚举。

现在回想他这种玩耍,实在近于为虐的戏谑。但当时他热心地创作,而热心地
欣赏的孩子,也不止我一个。世间的严正的教育者,请稍稍原谅他的顽皮!我们的
儿时,在私塾里偷偷地玩了一个折纸手工,是要遭先生用铜笔套管在额骨上猛钉几
下,外加在至圣先师孔子之神位面前跪一支香的!

况且我们的五哥哥也曾用他的智力和技术来发明种种富有趣味的玩意,我现在
想起了还可以神往。暮春的时候,他领我到田野去偷新蚕豆。把嫩的生吃了,而用
老的来做“蚕豆水龙”。其做法,用煤头纸火把老蚕豆荚熏得半熟,剪去其下端,
用手一捏,荚里的两粒豆就从下端滑出,再将荚的顶端稍稍剪去一点,使成一个小
孔。然后把豆荚放在水里,待它装满了水,以一手的指捏住其下端而取出来,再以
另一手的指用力压榨豆荚,一条细长的水带便从豆荚的顶端的小孔内射出。制法精
巧的,射水可达一二丈之远。他又教我“豆梗笛”的做法:摘取豌豆的嫩梗长约寸
许,以一端塞入口中轻轻咬嚼,吹时便发喈喈之音。再摘取蚕豆梗的下段,长约四
五寸,用指爪在梗上均匀地开几个洞,作成豆的样子。然后把豌豆梗插入这笛的一
端,用两手的指随意启闭各洞而吹奏起来,其音宛如无腔之短笛。他又教我用洋蜡
烛的油作种种的浇造和塑造。用芋艿或番薯镌刻种种的印版,大类现今的木版画。
……诸如此类的玩意,亦复不胜枚举。

现在我对这些儿时的乐事久已缘远了。但在说起我额上的疤的来由时,还能热
烈地回忆神情活跃的五哥哥和这种兴致蓬勃的玩意儿。谁言我左额上的疤痕是缺陷?
这是我的儿时欢乐的佐证,我的黄金时代的遗迹。过去的事,一切都同梦幻一般地
消灭,没有痕迹留存了。

只有这个疤,好象是“脊杖二十,刺配军州”时打在脸上的金印,永久地明显
地录着过去的事实,一说起就可使我历历地回忆前尘。仿佛我是在儿童世界的本贯
地方犯了罪,被刺配到这成人社会的“远恶军州”来的。这无期的流刑虽然使我永
无还乡之望,但凭这脸上的金印,还可回溯往昔,追寻故乡的美丽的梦啊!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原文)

鲁迅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 ;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 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 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 的脊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 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拥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象人形的,吃了便可 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 没有见过有一块根象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象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远。
长的草里是不去的,因为相传这园里有一条很大的赤练蛇。
长妈妈曾经讲给我一个故事听:先前,有一个读书人住在古庙里用功,晚间,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答应着,四面看时,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他很高兴;但竟给那走来夜谈的老和尚识破了机关。说他脸上有些妖气,一定遇见“美女蛇”了;这是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唤人名,倘一答应,夜间便要来吃这人的肉的。他自然吓得要死,而那老和尚却道无妨,给他一个小盒子,说只要放在枕边,便可高枕而卧。他虽然照样办,却总是睡不着,——当然睡不着的。到半夜,果然来了,沙沙沙!门外象是风雨声。他正抖作 一团时,却听得豁的一声,一道金光从枕边飞出,外面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那金光也就飞回来,敛在盒子里。后来呢?后来,老和尚说,这是飞蜈蚣,它能吸蛇的脑髓,美女蛇就被它治死了。
结末的教训是: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他。
这故事很使我觉得做人之险,夏夜乘凉,往往有些担心,不敢去看墙上,而且极想得到一盒老和尚那样的飞蜈蚣。走到百草园的草丛旁边时,也常常这样想。但直到现在,总还没有得到,但也没有遇见过赤练蛇和美女蛇。叫我名字的陌生声音自然是常有的,然而都不是美女蛇。
冬天的百草园比较的无味;雪一下,可就两样了。拍雪人(将自己的全形印在 雪上)和塑雪罗汉需要人们鉴赏,这是荒园,人迹罕至,所以不相宜,只好来捕鸟 。薄薄的雪,是不行的;总须积雪盖了地面一两天,鸟雀们久已无处觅食的时候才 好。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支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 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 拉,便罩住了。但所得的是麻雀居多,也有白颊的“张飞鸟”,性子很躁,养不过 夜的。
这是闰土的父亲所传授的方法,我却不大能用。明明见它们进去了,拉了绳,跑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费了半天力,捉住的不过三四只。闰土的父亲是小半天便能捕获几十只,装在叉袋里叫着撞着的。我曾经问他得失的缘由,他只静静地笑道:你太性急,来不及等它走到中间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人要将我送进书塾里去了,而且还是全城中称为最严厉的书塾。也许是因为拔何首乌毁了泥墙吧,也许是因为将砖头抛到间壁的梁家去了吧,也许是因为站在石井栏上跳下来吧……都无从知道。总而言之:我将不能常到百草园了。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
出门向东,不上半里,走过一道石桥,便是我的先生的家了。从一扇黑油的竹门进去,第三间是书房。中间挂着一块匾道:三味书屋;匾下面是一幅画,画着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没有孔子牌位,我们便对着那匾和鹿行礼。第一次算是拜孔子,第二次算是拜先生。
第二次行礼时,先生便和蔼地在一旁答礼。他是一个高而瘦的老人,须发都花白了,还戴着大眼镜。我对他很恭敬,因为我早听到,他是本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
不知从那里听来的,东方朔也很渊博,他认识一种虫,名曰“怪哉”,冤气所化,用酒一浇,就消释了。我很想详细地知道这故事,但阿长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毕竟不渊博。现在得到机会了,可以问先生。
“先生,‘怪哉’这虫,是怎么一回事?……”我上了生书,将要退下来的时候,赶忙问。
“不知道!”他似乎很不高兴,脸上还有怒色了。
我才知道做学生是不应该问这些事的,只要读书,因为他是渊博的宿儒,决不至于不知道,所谓不知道者,乃是不愿意说。年纪比我大的人,往往如此,我遇见 过好几回了。
我就只读书,正午习字,晚上对课。先生最初这几天对我很严厉,后来却好起来了,不过给我读的书渐渐加多,对课也渐渐地加上字去,从三言到五言,终于到七言。
三味书屋后面也有一个园,虽然小,但在那里也可以爬上花坛去折腊梅花,在地上或桂花树上寻蝉蜕。最好的工作是捉了苍蝇喂蚂蚁,静悄悄地没有声音。然而同窗们到园里的太多,太久,可就不行了,先生在书房里便大叫起来:“人都到那里去了!”
人们便一个一个陆续走回去;一同回去,也不行的。他有一条戒尺,但是不常用,也有罚跪的规则,但也不常用,普通总不过瞪几眼,大声道:“读书!”
于是大家放开喉咙读一阵书,真是人声鼎沸。有念“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的,有念“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的,有念“上九潜龙勿用”的,有念“厥土下上上错厥贡苞茅橘柚”的……先生自己也念书。后来,我们的声音便低下去,静下去了,只有他还大声朗读着:
“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
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
先生读书入神的时候,于我们是很相宜的。有几个便用纸糊的盔甲套在指甲上做戏。我是画画儿,用一种叫作“荆川纸”的,蒙在小说的绣像上一个个描下来, 象习字时候的影写一样。读的书多起来,画的画也多起来;书没有读成,画的成绩却不少了,最成片断的是《荡寇志》和《西游记》的绣像,都有一大本。后来,为要钱用,卖给一个有钱的同窗了。他的父亲是开锡箔店的;听说现在自己已经做了店主,而且快要升到绅士的地位了。这东西早已没有了吧。
颂秋

秋的脚步和春一样,也是无声无息的,她悄然来到我们身边,没有给你任何的暗示。

一个人漫步在校园的过道上,一阵凉风拂过,夹杂着花草的味道,是甜的,哦,不,是香的。偶然抬起头,发现树上的叶子黄了,水杉随着风儿在舞蹈。

半空中的飞叶很美,让人有无限的遐想。诗人为它陶醉,我亦为它所倾倒。我不是诗人,没有诗人的词赋。我也不是作家,没有作家的言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当风儿把树叶卷落地上时,不免产生一种悲哀感。漫天飞舞的树叶总有落地的一刻,那一刻,便是它们生命的尽头,再也无人问津。也许,只有环卫工人,把它们扫成一团,带它们去向另一个世界。也许,它们将永远深埋在土里,化为灰烬。

我就和这落了地的树叶一样平凡,毫不起眼。

夜晚,一个人躺在楼顶上,看满天的星星。它们,也是那么平凡。一闪一闪的,虽平凡,但它们总有自己的光芒。虽微小,但总有属于自己的财富吧。我爱这星空,那么干净,那么纯洁,就和我们的心灵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奔,秋的气息浓了。

雨,噼哩啪啦地下着,早晨躲在被窝里,温暖,舒适,柔软的大床给了我心灵上的安慰。因为睡觉是人生一大乐事。无奈,在闹钟响过三下之后,我习惯性地把它关了,再起床,去上课。

打着伞,在雨中匆匆而过。微微细雨的时候,我没有打伞的习惯。雨中漫步很浪漫,也是一种享受。

天放晴了,再上楼顶看星空,却发现那夜空没有以前明亮了,带着一丝伤感。

秋,也许“霜叶红于二月花”是对她最美的赞颂。

秋风·秋雨·秋叶
童年时的我,对四季的概念比较模糊。只知道春天是暖和的,夏天是炎热的,秋天是凉爽的,冬天是寒冷的。随着岁月的流淌,人渐渐地长大,慢慢地我爱上了春天的鸟语花香;爱上了夏天在水池里的嬉欢,冰淇淋的刺激;爱上了冬天堆雪人、打雪仗、看雪景……唯独秋天,让我觉得枯燥无味。尤其是家乡的秋天,整天只看到叶子发枯发黄并一片片地凋落。无聊之余,最多也不过是几丝忧愁。
自从学习了英语,我便给一年中的四季起了名。春天叫“warm”,夏天叫“hot”,秋天叫“cool”,冬天叫“cold”。也许是秋天的名比较酷吧,我对它有了少许好感。
上了高中,语文老师说,家乡的秋天是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当时我并不完全相信,总有些怀疑。但从那时起,我便开始观察秋天,感受秋天。
秋雨往往是飘落着的,细细的,密密的。风夹杂着雨,雨跟随着风,飘零着。雨轻轻地洗刷着大地上的一切,地面被洗得油亮,树叶上不断地渗出颗粒饱满的雨滴。到了黄昏时,风和雨都放慢了节奏。太阳又从云层里爬出来,将她的余辉送给大地。黄叶在柔和的阳光的映射下,透露出淡淡的微红,就像害羞的少女那美丽的脸颊。
秋风飘过的地方,树叶会发出“沙沙"的响声,很好听,风大时,黄叶就会挣脱树的束缚,随着风一起翩翩起舞,好像一只只美丽的黄蝴蝶,在风的伴奏下,载歌载舞。此时,恰好有三两个人从飘落着的黄叶中走过,这不是绝美的画面吗?可又是那样的转瞬即逝,尤如昙花一现。让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便消失了。
我惋惜这短暂的美,更惋惜秋叶的刚烈。它如此奋力地挣扎,是为了摆脱大树的约束,但是,难道它不知道叶落终要归根吗?为了如此短暂的自由却将自己永远地埋在深深的树根下,值得吗?可我又想,这也许正是秋叶的精神吧。它们挣脱大树束缚的真正目的,也许并不在那刹那间的自由,它们是为了将自己最后的注入树根,好让大树在寒冷的冬天能有充足的养分。在来年的春天,树枝上又会长出新的、更茁壮的新叶,那些新叶子不正是它们当年的身影吗?想到这里,我又为秋叶感到骄傲,没想到它们竟会有"可持续发展"的思想,太不可思议了。或许是神秘的大自然赐予的吧。
春天的风让人昏昏欲睡;夏天的风让人感到闷热难受;冬天的风让人感到寒冷刺骨。唯有秋天的风让人感到神清气爽,既不闷热,又不寒冷,还能让人清醒不少。我简直怀疑秋风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再加上凉丝丝的秋雨,这再好不过的药引子,一副名贵"天然药草"恐怕就形成了吧。
秋风与秋雨可能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一对搭档。秋风吹着秋雨,秋雨伴着秋风。它们能让世上的一切反射出晶莹的光泽,反射出秋的高雅。也许它们能修剪出一幅美丽的秋的图画,看着它们的身影,我忍不住感慨到:秋风吹吹,秋雨飞飞;秋风爽爽,秋雨凉凉。
秋天的风,秋天的雨,秋天的叶。它们任何一着都不能独自显示出美丽。它们表达出的,是一种整体的美,一种和谐的美。没有风,雨不会飞,叶不会舞;没有雨,风不会湿润,叶不会害羞;没有叶,风显得单调,雨显得乏味。只有它们巧妙地结合起来,才会构成一幅美丽的画,一首精美的诗--秋。
大自然赐予了春天鸟语花香,赐予了夏天欣欣向荣,赐予了冬天美丽雪景,当然不会忘记赐予秋天。于是,她赐予了秋天神秘和美丽。看来,大自然是不会偏爱谁的。
我也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天分是差不多的,要想超越别人,取得非凡的成就,恐怕非得吃得非凡的苦不可。
秋,让我领略到了它的美丽,又让我领悟了一些道理。
秋,果真是硕果累累。

秋天

秋天来了,天高云淡,蔚蓝的天空中,大雁成群结队地飞往南方,它们有时排着“一”字形,有时排着“人”字形。
秋天,大部分树叶都渐渐地变黄了,有的已经枯落下来了,唯有枫叶红了起来,火红火红的,为秋天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真是“霜叶红于二月花”啊!
在秋天里,大部分花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花瓣已经落下,而各种各样的菊花却在争奇斗艳,装点了城市,美化了环境。
秋天是庄稼成熟的季节,也是农民伯伯最喜爱的季节。高粱涨红了脸,苞米咧开了嘴,黄澄澄的玉米粒,象一颗颗金豆子,谷子笑弯了腰,正向我们鞠躬,大豆被风吹得乐出了声……
秋天真好,我喜爱秋天。

秋天

不知不觉,秋天到了。许多候鸟成群结队地向南方缓缓飞去,其中大雁,有时排成“一”字形飞,有时排成“人”字形飞,秋天的天空真是太美了。
秋天,大部分树叶已经变黄了,而枫叶却变得火红火红的,秋风吹过,一些枫叶象美丽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这样,就把春天打扮得更加美丽了。
秋天,大部分花的颜色已变浅了,花瓣已经枯萎了,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而菊花却在争奇斗艳,在秋风中,散发着花香。
在田野里,玉米已经成熟了,有的玉米已经被收割了,还有的玉米挺立在寒风中,盼望着早日被农民伯伯收割去;高粱此时也涨红了脸,谷子也笑弯了腰……它们好象是在向农民伯伯道谢。
秋天是一个美丽的季节,我喜欢秋天。

秋 韵

阵阵清风徐徐而来,片片落叶轻舞飞扬。吹走夏的炎热,舞来秋的凉爽,秋姑娘披着金黄的轻纱翩翩起舞,舞动出怡人的秋韵。

转眼间,翠绿变金黄,一切都在悄然改变。满院的翠绿霎娜间溢满耀眼的金黄,在阳光的照耀下,在秋风的吹抚下,自由起舞,自由摇曳,闪现出秋的光华,摇来了秋的硕果;门外的杨柳像是位流浪者经历了风吹雨打后显得格外疲惫,开始慢慢沉睡,片片绿叶在飘落,落在水里,落在地上,发出各种奇异的响声,像是在为自己的凋零而哭泣,又好似为来年的青绿而欢喜,只有充分休憩,方能来年再绿;随手拣一块石子用力投入水中,河水也仿佛像调皮的孩子收敛了许多,不再激起浪花朵朵,增添几份成熟沉着,依旧沿着自己的轨迹,月夜不停地流向远方,途中迂回曲折,偶尔也会逗留,像是留恋夏的喧闹,又像是应和春的活力,又好似装点秋的韵美,它载着人们的希望满怀自己的追求,执著不息。

变了,秋景显得格外高洁,格外爽朗。

身未动必先移,伴随着秋的脚步,街上的行人也改装换颜,脱去夏的轻快,换上秋的厚暖,任凭秋风恣意凌乱头发,任凭秋风吹动落叶沙沙作响,而人们心旷神怡的容颜却无法吹走,秋景中,人暖心暖。

秋风吹走了夏的那份懒躁,只来了秋的凉爽;吹走了夏季火热的太阳,让秋的阳光普照生灵。秋景中的人也格外轻盈,更加高洁。

漫山遍野的绿山也弹指间金黄簇簇,从山脚到山顶,金黄把山来镶嵌,仍有点点绿色在为秋景增光放彩,原来,残绿也依旧酝酿着夏的激情,夏的灵魂留连不舍。

路依旧,脚步依旧,人们心情随季节而变化,惟一不变的是永恒的信念,途中缺少了浓妆艳抹的夏,却弥漫着:“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爽朗气息。

脚踏四季,走过金秋,不悔前进!

秋天,与阳光亲近
黎明还正酣,深山里那农村的空气很清冽。露水正浓,微微伸伸沉重心里朦胧的阴影,从重重深夜中走出。辗转已在天边的一线惺忪。
  呛人的烤烟味从黝黑的木楼——爷爷的房里,隐约犹豫着什么缕缕抽出……
  秋天的阳光还遗落在我的呓语里,风儿就已经梳理梯田里沉甸甸的脚步。现在,露水是阳光的第一见证人,只是无语地折射。趁着阳光的温度还保留在爷爷的被褥里。踉跄的脚步急缓有节奏的敲在石板路上,咿呀的竹扁担沉重呻吟的款款而来。
  “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世上”。
  秋天的阳光下才想留下余温,自己身上却披着棉衣。找个最热的经纬度坐坐,看看阳光能坚持多久。望着打赤膊挑着谷子的男人。身上还感到不够暖和。可心里却不服现在年轻人的虚弱。回忆,这时使人浑身躁热。恍惚空隙中,眼前晒的稻谷也正蒸发着过去的艰辛与欢乐以及未来的命运。突然,爷爷被几只老母鸡啄去了记忆。手拿竹枝扫帚在半空中划了个弧,但不成一个圆满的句号。挂着牛角囊囊吊的长竿烟管,火,早已经熄灭。挑挑烟管头,猛吮几口,而后嘘一口长长岁月的辛酸——那是腌久了的酸鱼酸肉吧。磕磕布鞋底边,一切都过去了?!
  眼前,几度沧桑又重修几番的风雨桥,依在;排排崭新上漆,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吊脚楼,和谐;那从未见过的水泥公路伸向曾经走过的远方……只有阳光依旧和煦,属于自己。曾几何时自己的故事该由别人来诉说?归宿?九十岁还不疲倦么?记忆慢慢封尘,留给子孙月夜下纳凉时的回忆。
  看看天上那块青石板,掐指算算——遇上一个秋高气爽。
  于是塑成一尊雕像,每天的阳光总晒成一片舒坦,迷茫……
  一顿一碗红薯酒也算能御寒,舒活舒活筋骨。而后逍遥竹椅,才是你一天的归宿。阳光下的迷离数数长长的白胡须;攥攥摩成古铜色的旱烟管;捧捧《三国》《水浒》,让阳光把小说的情节晒白了,晒干了。
  你总想把心事抖出,便像阳光似的固执唠叨不休,或重复或单调或直白。但我是阳光的仆人,忠实于你,阳光总温煦沐浴着你。每每陪陪你走进斜阳,撷取那份遗失的凄清。飘落的树叶跳着祭舞唱着挽歌从我们脚下轻轻滑落……
  这路,我陪着你,却不遥远!
听说秋天来过
午后的阳光不再炙烈,我走在幽静的路上,两旁高大的法桐无声无息,只是,偶然,一片树叶落在我的脚前,以未尽枯黄的面容,匍匐的姿势,悲哀地完成了流浪的旅途。我伫足而立,内心并不凄然,接受过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自然能遥望这轮回里的安然。
  但是,有时候,记忆就像扯起帆的船,一个顺流,便直下千里。
  我握着手机,片刻,终又放下。
  摇曳的群摆寂寂地飘过,高跟鞋敲打出细细的声响,空灵,清淡,也许,谈一场与大地的恋爱更为亲切,在任何一个瞬间,它都在倾听你心里的答案。
  
第4个回答  2010-03-06
余光中《逍遥游》 M_i_n_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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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如果你有逸兴作太清的逍遥游行,如果你想在十二宫中缘黄道而散步,如果在蓝石英的幻境中你欲冉冉升起,蝉蜕蝶化,遗忘不快的自己,总而言之,如果你不幸患上,如果你不幸患了“观星癖”的话,则今夕,偏偏是今夕,你竟不能与我并观神话之墟,实在是太可惜太可惜了。

我的观星,信目所之,纯然是无为的。两睫交瞬之顷,一瞥往返大千,御风而行,泠然
善也,泠然善也。原非古代的太史,若有什么冒失的客星,将毛足加诸皇帝的隆腹,也不用我来烦心。也不是原始的舟子,无须在雾气弥漫的海上,裂眦辨认北极的天蒂。更非现代的天文学家或太空人,无须分析光谱或驾驶卫星。科学向太空看,看人类的未来,看月球的新殖民地,看地球人与火星人不可思议的星际战争。我向太空看,看人类的过去,看占星学与天宫图,祭司的梦,酋长的迷信。

于是大度山从平地涌起,将我举向星际,向万籁之上,霓虹之上。太阳统治了钟表的世界。但此地,夜犹未央,光族在钟表之外闪烁。亿兆部落的光族,在令人目眩的距离,交射如是微渺的清辉。半克拉的孔雀石。七分之一的黄玉扇坠。千分之一克拉的血胎玛瑙。盘古斧下的金刚石矿,天文学采不完万分之一。天河蜿蜒着敏感的神经,首尾相衔,传播高速而精致的触觉,南天穹的星阀热烈而显赫地张着光帜,一等星、二等星、三等星,争相炫耀他们的家谱,从Alpha到Beta到Zeta到Omega,串起如是的辉煌,迤逦而下,尾扫南方的地平。亘古不散的假面舞会,除倜傥不羁的彗星,除爱放烟火的陨星,除垂下黑面纱的朔月之外,星图上的姓名全部亮起。后羿的逃妻所见如此。自大狂的李白,自虐狂的李贺所见如此。利玛窦和徐光启所见亦莫不如此。星象是一种最晦涩的灿烂。

北天的星貌森严而冷峻,若阳光不及的冰柱。最壮丽的是北斗七星。这局棋下得令人目摇心悸,大惑不解。自有八卦以来,任谁也挪不动一只棋子,从天枢到瑶光,永恒的颜面亿代不移。棋局未终,观棋的人类一代代死去。惟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圣人以前,诗人早有这狂想。想你在平旷的北方,巍峨地升起,阔大的斗魁上斜着偌长的斗柄,但不能酌一滴饮早期的诗人。那是天真的时代,圣人未生,青牛未西行。那是青铜时代,云梦的瘴疠未开,鱼龙遵守大禹的秩序,吴市的吹箫客白发未白。那是多神的时代,汉族会唱歌的时代,有梅野有蔓草,自由恋爱的时代。快乐的Pre�Confucian的时代。

百仞下,台中的灯网交织现代的夜。湿红流碧,林阴道的彼端,霓虹茎连的繁华。脚下是,不快乐的Post�Confucian的时代。凤凰不至,麒麟绝迹,龙只是观光事业的商标。八佾在龙山寺凄凉地舞着。圣裔饕餮着国家的俸禄。龙种流落在海外。诗经蟹行成英文。谁谓河广,一苇杭之。招商局的吨位何止一苇,奈何河广如是,浅浅的海峡隔绝如是!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今人竟羡古人能老于江南。江南可哀,可哀的江南。惟庾信头白在江南之北,我们头白在江南之南。嘉陵江上,听了八年的鹧鸪,想了八年的后湖,后湖的黄鹂。过了十五个台风季,淡水河上,并蜀江的鹧鸪亦不可闻。帝遣巫阳招魂,在海南岛上,招北宋的诗人。“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这里已是中国的至南,雁阵惊寒,也不越浅浅的海峡。雁阵向衡山南下。逃亡潮冲击着香港。留学女生向东北飞,成群的孔雀向东北飞,向新大陆。有一种候鸟只去不回。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喷射机在云上滑雪,多逍遥的游行!曾经,我们也是泱泱的上国,万邦来朝,皓首的苏武典多少属国。长安矗第八世纪的纽约,西来的驼队,风沙的软蹄踏大汉的红尘。曾几何时,五陵少年竟亦洗碟子,端菜盘,背负摩天楼沉重的阴影。而那些长安的丽人,不去长堤,便深陷书城之中,将自己的青春编进洋装书的目录。当你的情人已改名玛丽,你怎能送她一首菩萨蛮?历史健忘,难为情的,是患了历史感的个人。三十六岁,常怀千万的忧愁。千岁前,宋朝第一任天子刚登基,黄袍犹新,一朵芬芳的文化欲绽放。欧洲在深邃的中世纪深处冬眠,拉丁文的祈祷有若梦呓。知晦朔的朝菌最可悲。八股文。裹脚巾。阿Q的辫子。鸦片的毒氛。租界流满了惨案流满了租界。大国的青睐翻成了白眼。小国反复着排华运动。朝菌死去,留下更阴湿的朝菌,而晦朔犹长,夜犹未央。东方的大帝国纷纷死去。巴比伦死去。波斯和印度死去。亚洲横陈史前兽的遗骸,考古家的乐园是广墟。南有冥灵,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惠蛄啊惠蛄,我们是阅历春秋的惠蛄。不,我们阅历的,是战国,是军阀,是太阳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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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_i_n_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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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夜凉如浸,虫吟似泣。星子的神经系统上,挣扎着许多折翅的光源,如果你使劲拧天蝎的毒尾,所有的星子都会呼痛。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幻觉罢了。天苍苍何高也,绝望的手臂岂得而扪之?永恒仍然在拍打密码,不可改不可解的密码,自补天自屠日以来,就写在那上面,那种磷质的形象!似乎在说:就是这个意思。不周山倾时天柱倾时是这个意思。长城下,运河边是这个意思。扬州和嘉定的大屠城是这个意思。卢沟桥上,重庆的山洞里,莫非是这个意思。然则御风飞行,泠然善乎,泠然善乎?然则孔雀东北飞,是逍遥游乎,是行路难乎?曾经,也在密西西比的岸边,一座典型的大学城里,面对无欢的西餐,停杯投叉,不能卒食。曾经,立在密歇根湖岸的风中,看冷冷的日色下,钢铁的芝城森寒而黛青。日近,长安远。迷失的五陵少年,鼻酸如四川的泡菜。曾经啊,无寐的冬夕,立在雪霁的星空下,流泪想刚死的母亲,想初出世的孩子。但不曾想到,死去的不是母亲,是古中国,初生的不是女婴,是五四。喷射机两日的航程,感情上飞越半个世纪。总是这样。松山之后是东京之后是阿拉斯加是西雅图。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长风破浪,云帆可济沧海,行路难。行路难。沧海的彼岸,是雪封的思乡症,是冷冷清清的圣诞,空空洞洞的信箱和更空洞的学位。

是的,这是行路难的时代。逍遥游,只是范蠡的传说。东行不易,北归更加艰难。兵燹过后,江南东北,可以想见有多荒凉。第二度去国的前夕,曾去佛寺的塔影下祭告先人的骨灰。锈铜钟敲醒的记忆里,二百根骨骼重历六年前的痛楚。六年了!前半生的我陪葬在这小木匣里。我生在王国维投水的次年。封闭在此中的,是沦陷区的岁月,抗战的岁月,仓皇南奔的岁月,行路难的记忆,逍遥游的幻想。十岁的男孩,已经咽下了国破的苦涩。高淳古刹的香案下,听一夜妇孺的惊呼和悲啼。太阳旗和游击队拉锯战的地区,白昼匿太湖的芦苇丛中,日落后才摇橹归岸,始免于锯齿之噬。舟沉太湖,母与子抱宝丹桥础始免于溺死。然后是上海的法租界。然后是香港海上的新年。滇越路的火车,览富良江岸的桃花。高亢的昆明。险峻的山路。母子颠簸成两条黄鱼。然后是海棠溪的渡船,重庆的团圆。月圆时的空袭,迫人疏散。于是六年的中学生活开始,草鞋磨穿,在悦来场的青石板路。令人涕下的抗战歌谣。令人近视的教科书和油灯。桐油灯的昏焰下,背新诵的古文,向鬓犹未斑的父亲,向扎鞋底的母亲,伴着瓦上急骤的秋雨急骤地灌肥巴山的秋池……钟声的余音里,黄昏已到寺,黑僧衣的蝙蝠从逝去的日子里神经质地飞来。这是台北的郊外,观音山已经卧下来休憩。

栩栩然蝴蝶。蘧蘧然庄周。巴山雨,台北钟。巴山夜雨。拭目再看时,已经有三个小女孩喊我父亲。熟悉的陌生,陌生的变成熟悉。千级的云梯下,未完的出国手续待我去完成。将有远游。将经历更多的关山难越,在异域。又是松山机场的挥别,东京御河的天鹅,太平洋的云层,芝加哥的黄叶。六年后,北太平洋的卷云,犹卷着六年前乳色的轻罗。初秋的天一天比一天高。初秋的云,一片比一片白净比一片轻。裁下来,宜绘唐寅的扇面,题杜牧的七绝。且任它飞去,且任它羽化飞去。想这已是秋天了,内陆的蓝空把地平线都牧得很辽很远。北方的黄土平野上,正是驰马射雕的季节。雕落下。萧萧的红叶红叶啊落下,自枫林。于是下面是冷碧零丁的吴江。于是上面,只剩下白寥寥的无限长的楚天。怎么又是九月又是九月了呢?木兰舟中,该有楚客扣舷而歌,“悲哉秋之为气也,栗兮若在远行!”

远行。远行。念此际,另一个大陆的秋天,成熟得多美丽。碧云天。黄叶地。爱荷华的黑土沃原上,所有的瓜该又重又肥了。印第安人的落日熟透时,自摩天楼的窗前滚下。当暝色登高楼的电梯,必有人在楼上忧愁。摩天三十六层楼,我将在哪一层朗吟登楼赋?可想到,即最高的一层,也眺不到长安?当我怀乡,我怀的是大陆的母体,啊,诗经中的北国,楚辞中的南方!当我死时,愿江南的春泥覆盖在我的身上,当我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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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_i_n_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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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当我死时。当我生时。当我在东南的天地间漂泊。战争正在海峡里焚烧。饿殍和冻死骨陈尸在中原。黄巾之后有董卓的鱼肚白有安禄山的鱼肚白后有赤眉有黄巢有白莲。始皇帝的赤焰们在高呼,战神万岁!战争燃烧着我们,燃烧着你们的髯发我们的眉睫。当我死时,老人星该垂下白髯,战火烧不掉的白髯,为我守坟。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当我物化,当我归彼大荒,我必归彼芥子归彼须弥归彼地下之水空中之云。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塑历史,塑自己的花岗石面,当时间在我的呼吸中燃烧。当我的三十六岁在此刻燃烧在笔尖燃烧在创造创造里燃烧。当我狂吟,黑暗应匍匐静听,黑暗应见我髯发奋张,为了痛苦地欢欣地热烈而又冷寂地迎接且抗拒时间的巨火,火焰向上,挟我的长发挟我如翼的长发而飞腾。敢在时间里自焚。必在永恒里结晶。

惟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有一种疯狂的历史感在我体内燃烧,倾北斗之酒亦无法浇熄。有一种时间的乡愁无药可医。台中的夜市在山麓奇幻地闪烁,紫水晶的盘中眨着玛瑙的眼睛。相思林和凤凰木外,长途巴士沉沉地自远方来,向远方去,一若公路起伏的鼾息。空中弥漫着露滴的凉意,和新割过的草根的清香。当它沛沛然注入肺叶,我的感觉遂透彻而无碍,若火山脚下,一块纯白多孔的浮石。清醒是幸福的。未来的大劫中,惟清醒可保自由。星空的气候是清醒的秩序。星空无限,大罗盘的星空啊,创宇宙的抽象大壁画,玄妙而又奥秘,百思不解而又百读不厌,而又美丽得令人绝望地赞叹。天河的巨瀑喷洒而下,蒸起螺旋的星云和星云,但水声渺永不可闻。光在卵形的空间无休止地飞啊飞,在天河的漩涡里作星际航行,无所谓现代,无所谓古典,无所谓寒武纪或冰河时期。美丽的卵形里诞生了光,千轮太阳,千只硕大的蛋黄。美丽的卵形诞生了我,亦诞生后稷和海伦。七夕已过,织女的机杼犹纺织多纤细的青白色的光丝。五千年外,指环星云犹谜样在旋转。这婚礼永远在准备,织云锦的新娘永远年轻。五千年前,我的五立方的祖先正在昆仑山下正在黄河源濯足。然则我是谁呢?我是谁呢?呼声落在无回音的,岛宇宙的边陲。我是谁呢?我——是——谁?一瞬间,所有的光都息羽回顾,猬集在我的睫下。你不是谁,光说,你是一切。你是侏儒中的侏儒,至小中的至小。但你是一切。你的魂魄烙着北京人全部的梦魇和恐惧。只要你愿意,你便立在历史的中流。在战争之上,你应举起自己的笔,在饥馑在黑死病之上。星裔罗列,虚悬于永恒的一顶皇冠,多少克拉多少克拉的荣耀,可以为智者为勇者加冕,为你加冕。如果你保持清醒,而且屹立得够久。你是空无。你是一切。无回音的大真空中,光,如是说。
1964年8月20日于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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