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的典型性

如题所述

以老舍的《骆驼祥子》为例,分析现实主义创作中的“典型”概念

青年日记
2019年08月24日 · 优质文化领域创作者
现实主义是文学批评和文学研究中最为常见的术语之一,而在现实主义文学中,“典型性”又是一个永远也绕不过去的概念。

现实主义绘画代表作品《拾麦穗者》

“典型”这个概念最早是由巴尔扎克提出来的,并在之后逐步成为了现实主义文学创作的核心。而历经了一个多世纪的发展,它在文学批评领域仍旧被奉为圭臬,让人忍不住怀疑文学的停滞。

事实上在清末王国维吕思勉等人就已经涉及到了“典型”的论述,但是直到民国时期“典型”与“典型人物”的概念才被鲁迅从西方引入,成仿吾1924年在《创造》杂志上发表的《呐喊》的评论,就直接翻译了英文中(typ-ical chaaracter)“典型的性格”这一概念,并评论道:

“鲁迅前期的作品,有一种共通的颜色,那就是再现的表述。”

鲁迅

在之后的一个多世纪里,现实主义跟“典型化”的创作手法影响了一大批中国作家,矛盾、路遥、余华、老舍、冰心、莫言,他们的作品中即便不是现实主义,也带有着浓厚的现实主义色彩。

对于现实主义的“典型化”的创作概念,可以简单概括为在典型环境中塑造典型人物,我们以老舍的《骆驼祥子》为例,进行更为细致的分析。

《骆驼祥子》

环境的“典型”

现实主义文学创作中一个很重要的一个点就是摹写现实,而这与当时西方的社会现状是分不开的。

当时西方资本主义发展到垄断资本主义阶段,国家也发展到了帝国扩张时期,但这一时期的新发展反而激化了资本主义世界的矛盾,在文学家的眼中这是一个令人失望是世界,而悲观主义与非理性主义也成为了这一历史时期的文学底色。

因此当时的巴尔扎克坚定的认为文学的使命就是要描写社会,折射社会的困境与人民的苦难,认为“小说家就是自己同时代人们的秘书”,而将之带入到创作的方法论中时,就要求作家在写作时要着重观察细节,表现细节,像历史学家般的表现跟尊重生活的真实,并增强摹写的广度与深度,将作品的描绘范围扩大到整个社会,以此塑造“典型”的环境。

老舍正是中国现实主义作家中的典型代表人物,如果非要给老舍身上打上一个标签的话,那这个标签应该是“京味小说”。

他成功的将老北平市民的通俗浅显的口语与文学性巧妙的统一在了一起,形成一股子“京味”,且他着重于展现老北京人民的生活画卷的描绘。在《骆驼祥子》中他笔下的主角已经不是被生活摧毁的祥子,而是一整座北京城,从风俗、人文到老北京的规矩礼仪,他成功的塑造出了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环境中的老北京的社会风貌。

老舍笔下的旧北平

人物塑造的“典型”

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的前言中指出,塑造“典型”人物是使作品引人入胜的好方法。

简而言之就是塑造“脸谱化”的人物,但是这里面的“脸谱化”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指人物要能够作为样本,概括出社会中普遍的一类人的特征。像老舍笔下的祥子,他就是旧社会时底层劳动人民的缩影跟汇总,而讲到这里又不得不提老舍笔下的四类市民形象。

第一种是老派市民,这也是老舍写的最好的,这类人身上通常带有中国传统的封建跟闭塞的烙印,是落后批判的代表形象;第二种是新派市民,这类人通常虚荣而浅薄,因为一味追求西洋化而导致堕落,对这类形象的描绘老舍是带着对外来文化的反思态度去塑造的;第三种是正派理想市民,这是他对理想市民的构想与期待,但在这一形象的塑造上与其他几个形象相比,总是落入庸俗;第四种就是祥子这样的底层劳动市民形象,带有明显的悲剧色彩,朴实、健壮,对生活抱有期待,却最终被生活折磨成“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旧北平生活的市民

在现实主义的创作当中要塑造“典型”的人物,但是要注意的是要坚持个性典型化,典型个性化,否则人物就会流之于干瘪苍白。

《骆驼祥子》里的祥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个性典型化,典型个性化的例子。一方面他的身上汇集了所有底层劳动人民的特点,勤劳、朴实、任劳任怨,而另一方面他又在底层人民中显得那样特别。

祥子生的一副好身板,踏实肯干且没有外债,这比那些真正底层的失去父母的孩子、被欺压的女性、丧失劳动能力的成人相比,他的悲剧似乎并不具有典型性,但正是祥子这样一个不该成为悲剧的悲剧,反而更加深化了整部作品的主题,那就是万恶的旧社会不让好人活。

旧北平的人力车夫

“典型”故事背后作者的非现实性表达

文学作品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现实主义同样是如此,它虽然强调摹写现实,但在某些条件下,人物的结局是违背现实的。

例如在著名的现实主义作家屠格涅夫的短篇小说《木木》中,名为格拉西姆的农奴爱上了主人家的女仆的,但是主人却把女仆嫁给了别人,甚至就连农奴当做亲人的小狗都被主人杀死,于是再也受不了的农奴选择了逃离,重获自由,故事结局的格拉西姆“好像一头雄狮,强壮而勇敢地踏步向前。”

屠格涅夫

但是这个故事的结局并不现实,且与现实相违背。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里的女主人就是屠格涅夫的母亲,而格拉西姆则是屠格涅夫家的农奴安德烈。现实中的格拉西姆即使在遭受到主人家的残忍对待后,却依旧忠心耿耿的为主人劳作,直至死亡,在这里号称摹写现实的现实主义似乎违背了它的初衷,但这种违背现实的结局才是现实主义的最根本内核,那就是讲述既定的“社会逻辑”,弘扬“历史的车轮”。

与自然主义真正讲述事情本身相比,现实主义所有对现实的塑造都是为了表述某种真理和社会逻辑。屠格涅夫在《木木》中要表述的是农奴终将解放,而在《骆驼祥子》中要表述的则是不义的社会对人的压迫与异化。

如此来看祥子的悲剧是注定的。无论他怎么挣扎,无论他的命运获得了几次起伏,他的结局终究是作者用以感染读者的工具,某些情况下,现实主义作家都显得尤为无情跟冷酷,而这也正是现实主义作家所强调的“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塑造”。

在现实主义小说中,人物不能超脱现实的束缚,人物命运的所有走向都是跟社会息息相关的,不存在通俗小说中主角逆袭或者是“龙傲天”般开挂的可能,但这丝毫不削弱现实主义作品的文学感染力,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现实主义作品甚至更加深刻,更具战斗性。

现实主义绘画作品

最后总结,现实主义文学喜欢通过“典型化”的创作手法来摹写现实、表达思想。虽然其在今天显得有些落伍和那么一丝丝的不合时宜,但它在人物塑造跟思想表达上仍有许多值得现代通俗小说借鉴跟参考的地方。

参考文献:

《典型概念的嬗变》

阿多诺现实主义新论观——谈《读巴尔扎克》

《社会历史批评和19世纪现实主义巴尔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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