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文学的精神?

如题所述

鲁迅所处的时代,中国正处在一个封建专制向民主共和过渡、近代文明向现代文明过渡的转型时期。鲁迅的身上,体现着鲜明的时代特色,丰富的历史内涵;其作品所显现的人文情怀、文化精神和文化品格至今辉耀着文学史册。他的创作实践所凸现的强烈的政治意识,“立人”思想,文艺批评坚持的“求真”精神,对同样处于社会变革时期的当代文学创作,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20世纪前期,社会剧变,各派政治势力的斗争风起云涌。鲁迅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崭露头角,无论在北京、厦门、广州,还是晚年所处的上海,每到一地,他总是立于社会斗争的前沿,他的创作活动和文艺观点,都与社会变革、政治活动息息相关,影响着新文化运动的发展与方向,最终成为中国思想文化界的引导人物和“民族魂”。有学者指出:“现代文学史是与现代政治因缘很深的学科”,此言不谬。
早在日本留学期间,青年鲁迅《自题小像》的诗作,就是一篇担忧国家命运、决心以血献身的宣言。他与在日本留学的一批反清志士关系甚密,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光复会。他的小说《狂人日记》直指“吃人的社会”,呼唤“救救孩子”;《药》颂扬革命先驱夏瑜,抨击没落社会的黑暗。大量评论时政的杂文,都是指向旧制度、旧文化的“匕首”和“投枪”。鲁迅在各类政治活动中都是一位积极的倡导者、参与者,他参加了浙江两级师范驱逐守旧校长夏震武的“木瓜之役”,参与了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风潮,在《中国自由运动大同盟宣言》《中国文艺工作者宣言》等许多进步宣言上签名。他支持左翼作家,成为“左联”的精神领袖,痛斥北洋政府屠杀爱国学生而作的《纪念刘和珍君》,痛悼左联五烈士而作的《为了忘却的纪念》,鲜明地表现了他反对暴政、鼓呼民主、争取人民权利的立场。
鲁迅一生,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三位统一于一体,这提出了一个严肃的命题:文学需不需要体现政治性?作家要不要关心政治?曾经一个时期,我们遵奉文艺为政治服务的口号,简单地把文艺与政治划等号,造成了文艺创作教条化、单一化以及“三突出”的后果。粉碎“四人帮”后,中央废止了这个口号,但文艺不为政治服务,不等于文艺可以脱离政治。事实证明,政治关乎国计民生和人民生存状态,文艺不仅不能脱离,而且须臾不可分离。尤其在社会转型、各类矛盾交迭、改革逐步深化的社会变革时期,政治应当成为作家首先关注的对象。当代文学的边缘化,与作家们对当今社会主流缺乏关注不无关系。
上世纪80年代,“新时期文学”为总称的文学运动风骚一时,“问题小说”曾受人瞩目,刘心武等为代表的一批作家对众多社会问题进行关注、思考和反省,每有新作问世,总会引起一轮思想的冲击波;报告文学注重对重大事件的快速反映,涌现了《哥德巴赫猜想》《神圣忧思录》等一大批受读者欢迎的优秀作品。但上世纪90年代以后,这种趋势逐渐淡化。有的作家甚至以“远离政治”自我标榜,对牵涉到亿万人民命运的改革开放大业缺乏关注和热情,而热衷于所谓“人性”、“人类的共性”的写作。更有人或在历史的故纸堆中搜奇猎艳,或迎合市场需求,配套生产,胡编乱造、“戏说”成风、“下半身写作”,把文学创作当成了书商和作者为增加发行量、谋取更大利益的一种手法。
文学作为反映时代的镜子,脱离政治(政治为经济的集中表现)是不可能的,这恰如一个人想拔着自己头发离开地球那样荒谬。没有对丰富多变的社会生活的关注,没有对改造社会、推动历史前进的宏愿产生热情和冲动,哪怕是最有文学天赋的作家也是写不出好作品的。对此,鲁迅早就指出:“政治先行,文艺后变”,“文学与社会之关系,先是它敏感的描写社会,倘有力,便又一转而影响社会,使有变革。”为改革社会、改良国民素质拿起文学这武器,因而鲁迅在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革命家的同时,也成了伟大的文学家。

“立人”的思想,是鲁迅投身文学事业的最初动因。他在东京求学时一次看幻灯片看到愚昧的中国人被屠戮,感到国人“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愤而弃医从文。在《文化偏至论》中,他明确提出了“首在立人,人立而凡事举”的主张。
“立”与“破”是对立的统一。在早期的小说创作中,鲁迅的“立”更多表现为“破”,即表现为强烈的批判意识,对国民性顽劣的“根”进行了深挖,对“病灶”进行了无情的解剖和针砭。《阿Q正传》是最典型的批判力作,妄自尊大,窝里斗,见强显弱、见弱逞强等等,揭示得无不一针见血。在小说《孔乙己》《风波》《祝福》等作品中,也对国民劣根性进行了多侧面、多层次的透析。在杂文创作中,鲁迅的批判面更广,更直接,也更深刻和尖锐。对国民性的批判,基础是爱,是医生找准病因,切除腐肉的疗救诊治,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旨在唤醒民众,起来抗争。鲁迅自己曾说:“对于群众,在引起他们的公愤之余,还须设法注入深沉的勇气;当鼓舞他们的感情的时候,还须竭力启发明白的理性;而且还须偏重于勇气和理性,从此继续地训练多年。”
“立”是正面建树,鲁迅致力于重塑国民新的思想文化人格,呼唤“精神界之战士”,培养有独立人格、独特个性的新一代。他主张为了未来的年幼者能健全地发展,要敢于“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他希望未来的国民能“发其雄声,以起其国人之新声,而大其国于天下”,“国民精神之发扬,与世界识见之广博有所属”。正视现实,敢说、敢作、敢当,有现代的知识和世界的眼光,有美的感情和思想,有健全的心智与体魄,这是鲁迅的理想的人性,他以自己的作品和言论,倡导呼唤这种新的思想文化人格,并身体力行。
鲁迅的“立人”思想,其实是人本主义精神的体现。文学本质上是“人学”,人本主义缺失的文学只能成为泡沫和赝品。当代文学创作成果,从数量看不可谓不大,上世纪90年代以来,长篇小说年产千部以上,中短篇小说更是难以数计。但“量”的大并不能代表“质”的优。由于价值取向的混乱错位,精神匮乏,文化品格低下的作品已经达到了令人警醒的程度。我们看到,健康向上、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在某些作品中已很鲜见,英雄主义、集体主义、公共意识被调侃、解构,人的品格与品性不仅得不到升华和提质,反而被进一步丑化,一些小说成了丑恶人性的彰显,堕落流程的展示。至于某些作品显示出的集体无聊感,自虐狂,性征服,性炫耀,热衷作秀,伪造生活,几乎可以说是徒有其表的文字垃圾。
娱乐化、消遣化、把文学的功能恶俗化,是当前文学创作中一大重症。上世纪被鲁迅为代表的进步作家批判过的陈腐货色仿佛又出现了。而且不仅纸质品铺张,被搬上荧屏银幕的作品可能影响更甚。80后的新生代作家更是炫“酷”造“爽”,作品基本上缺乏“立人”意识,缺乏精神陶冶和灵魂塑造的力量。哪怕一些声誉较高的获奖作品和畅销书,有时也很难寻到可以作为人生楷模、汲取精神力量的文学形象,很难感受到振奋人心的艺术魅力。而对于社会低层的群体,他们的生活状态,生存需求,心灵深处的希冀与期盼,却在当代文学作品中反映得很不够。
正视当代文学创作中的责任缺失、精神缺失,回归和重新认识文艺是“现代社会的魂魄”,不仅是当前对每位文学工作者的现实要求,而且也是我们在今天学习鲁迅精神的重要意义。

鲁迅一生批判国民性的奴性和“奴隶道德”,自身以“追真”为人生态度。他思想敏锐,见解深刻,任何时候能坚持真理,分明是非,敢说真话,铸成了没有媚骨的刚正人格,没有俗颜的劲直文风。
在新文化运动中,鲁迅展现的是一个敢于直面人生、敢于革故立新的斗士形象。“五四”时期,针对当时的黑幕派、鸳鸯蝴蝶派小说,他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抨击。与“太阳社”、“创造社”论争,后来“两个口号”之争,他都旗帜鲜明地坚持自己的观点,不畏人众势大。对某些人以“革命工头”、“奴隶总管”自居,以“扬鞭”为业,他表示不满并予以严厉的反击。鲁迅对梁实秋、章士钊、陈西滢、胡适等名人,都有过尖锐的批评,即使对“国粹”中医和“男人演女人”的京剧,他也坦率地批判过。这种勇气和率真,难能可贵。

对于青年作家,鲁迅一贯有甘当阶梯和铺路石的精神,经常为刚起步的文学青年看稿,提出意见,甚至亲自修改,自称为“打杂”。他关注从东北流亡到关内的萧军、萧红的生活、创作,热情为萧军《八月的乡村》、萧红《生死场》作序,关注左翼文艺运动的发展,先后发表了《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上海文艺之一瞥》的演讲。鲁迅主张要开展文艺批评,“必须有真切的批评,这才有真的新文艺和新批评的产生的希望。”
对进步作家关心、爱护的同时,指出他们的不足,甚至不留情面的批评。最典型的一个事例,他以与沙汀和艾芜通信的方式,表达了他的“革命文学”观以及警示性的意见,强调作家的阶级立场对创作有决定性作用,批评了那种把一点琐屑的没有意义的材料“填成一篇,以创作丰富自乐”,“硬造一个突变式的革命英雄,自称‘革命文学’”。对革命文艺队伍中那些“翻着筋斗”、完全以个人利害为转移的摇摆者,他的批评更为严厉:“即使是在做革命文学家,也最容易将革命写歪;写歪了,反于革命有害。”
以“追真”的态度开展文艺批评,鲁迅给我们树立了一个典范。联系当代文学批评现状,我们应该反思的地方也是很多的。我们的文学批评,虽然整体上的走势趋强,但也不能否认,在当下拜金主义冲击之下,有些逐步异化的味道,批评家的立场、良知和科学精神,在各类诱惑面前丧失了不少,有的文学批评几乎已成了“文学吹捧”的代名词。
还有的批评已经和“炒作”和“自我包装”联手,每当一部作品诞生,一只“看不见的手”就开始操纵,除了书讯、书评外,有能量者还要举行首发式、记者招待会、作品研讨会等,我们当然不是反对首发式和作品研讨会,只是希望能够有真正的、铁面秉笔、得失尽显、切中肯綮的评论文章,这才是文学需要的。
商业化潮流的冲击,其实不应该让我们的文艺批评家放弃对“真”的追求,正确的审美观、价值标准、人生理念,应该永远恪守。现在有的批评家无力拒绝和对抗潮流,放弃了原则;有的干脆自欺欺人地从根本上否认文艺批评的审美和批判功能,造成“评价体系”扭曲,一些被美化了的没有价值的低档货“以次充好”,得到了不应有的奖项和荣誉,以致误导了读者,这些现象绝对应引起我们的注意。从这个意义上说,重建文学批评的评价体系,唤回鲁迅倡导和标树的“追真”精神,让文艺批评能重新发真声、发真言,成为先进文化建设的方向仪、评测器、导引旗,应是文学批评界需要严肃面对的课题。
鲁迅已逝世半个多世纪,解析他的精神,重温他的文学观,对照现实文学创作的状态,的确有许多值得我们反思的东西。在反思中清醒头脑,认清方向,汲取精神力量,这对推动和繁荣当代文学创作,无疑有积极的作用。
温馨提示:答案为网友推荐,仅供参考
第1个回答  2018-06-05
民族的脊梁,不屈服,抗击侵略,反压迫
相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