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阿列克谢获奖感言

诺贝尔文学奖阿列克谢获奖感言

我其实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领奖台上。小时候我和小伙伴喜欢在户外玩耍,但是每当夜幕降临,疲惫的村妇们一起坐在农舍边的长凳上开始讲故事时,她们的声音就会像磁石一样吸引我们。这些妇女没有一个人有丈夫、父亲或者兄弟。二战之后,我几乎看不到村子里有男人出没。战争期间,四分之一的白俄罗斯人丧生,有些死于前线抗击敌人,有些死于后方和敌对游击队的战斗。
我从童年时代就已经明白了爱的真正内涵。每当我走在街上,记录下听到的各种词汇、短语和感叹时,我都会在想:有多少小说都没有痕迹地消失了啊!人们还不能直接把他们生活中的对话记录下来作为文学作品,因为人们不懂得去欣赏这些对话,也不会因为读它们而感到惊讶或者快乐。我喜欢人类交谈的方式,我喜欢寂寞的人声。
为什么关于战争?因为我们是战争中的人——我们一直在战争或者准备战争。在家里,在街上。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国家的人命如此廉价。一切都是战争。在一次旅行中,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她在二战期间是一名医疗兵。她告诉我一个故事:冬天她们穿过拉多加湖时,敌人注意到了风吹草动,开始朝她们射击。人和马都摔在了冰上,这一切都发生在夜里。她抓住一个受伤的人,开始把他拖向岸边。‘我拉着他,他全身赤裸湿透,衣服都被撕烂了。’她对我说。到岸后,她发现自己拽的是一条巨大的受伤的鲟鱼,这个女人想到:人类在受苦受难,但是动物、鸟和鱼,它们做了什么?
在另一次旅行中,我听到了另一个医疗兵的故事。在一次战斗中,她把一名受伤的士兵拉到弹坑,突然发现这是一名德国兵。他的腿断了,不停流血。他是敌人!怎么办?自己这边的人全死了。但是,她还是帮德国兵包扎好,随后又跑出来,拖着一名失去意识的苏联兵来到弹坑。苏联兵见到德国兵时,双方都拔枪想杀了对方。我给了苏联兵一耳光,又扇了德国兵一耳光。我们的腿都浸没在血泊中。彼此的血融在了一起。
女人的战争,而不是英雄的战争,不是一方英勇地杀死了另一方。我记得女人们频繁地哀叹:一场战役后,你穿过田野,他们都躺在那里……都很年轻,很英俊。他们躺在那里,看着天空。你为他们感到难过和惋惜,战争双方的人。
战争无非就是杀戮。这是女性记忆中的战争模样。‘消失’是女人谈论最多的东西,战争可以很快将一切化为乌有,不管是人命还是时间。男人们十七八岁就志愿上前线,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想杀人。但是,他们准备随时赴死。为了祖国而死。为了斯大林而死。这些是无法从历史中抹去的词。
俄罗斯文学的有趣之处在于,它讲述了在一个大国实施一场实验的故事。我经常被问到:你为什么总是写悲剧?因为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现在我们住在不同的国家,但是‘红’人无处不在。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家,曾拥有相同的生活,有着相同的记忆。
在我的祖国,孩子们从小就了解死亡。我们被教育了死亡的含义。我们被告知人类的存在就是为了奉献一切,牺牲自我。我们被教会如何用武器去对待别人。邪恶是冷酷无情的,你必须要对此打个预防针。”阿列克谢耶维奇说,他们是在行刑人和受害者之间成长起来的,他们的生活环境是被玷污的,“我已经写了五本书,但我感觉到它们都是同一本,都在讲述乌托邦的历史。
过去有段时间,整个20世纪没有一个政治理念可以和共产主义(以十月革命为象征)相提并论,共产主义比任何其他事情都更强烈且富有感染力地吸引着西方知识分子。但是实际上,共产主义理想已经至少2000多岁了。我们可以在柏拉图的理想国里找到它的渊源;在阿里斯多芬尼斯有关‘万物共享’的梦里看到它的影子;历史上还有托马斯·莫尔和托马索·坎帕内拉,圣西蒙,傅里叶和罗伯特·欧文这些人。俄罗斯人的骨子里有一种精神推动着他们去试图把这些梦想变成现实。
我那位至死都相信共产主义的父亲把党员卡留到了最后。我的父亲、我的朋友以及我身边的许多人,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社会主义,他们之中有许多理想主义者、浪漫主义者。但在今天,他们会被称为‘被绑架的浪漫主义者’,或者‘乌托邦的奴隶’。我相信他们所有人本都可以过上不一样的生活,但他们还是选择了苏联式生活。为什么会这样?为了找到答案,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行走于这个曾被称为苏联的幅员辽阔的土地,并留下了成千上万的磁带。我一点点地回顾社会主义的历史,回顾社会主义对人类的影响。我发现人类其实是很小的概念,尤其具体到我们每一个人。但在现实中,人类让一切发生皆有可能。
白俄罗斯的土地,那里是我父亲的家乡,那儿有我的整个人生;乌克兰,我母亲的家乡、我出生的地方;以及俄罗斯的伟大文化,没有它我不能想象自己。我很爱这三个家。但是在这个时代,我们很难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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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19-10-14

诺贝尔文学奖阿列克谢获奖感言如下:

我其实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领奖台上。小时候我和小伙伴喜欢在户外玩耍,但是每当夜幕降临,疲惫的村妇们一起坐在农舍边的长凳上开始讲故事时,她们的声音就会像磁石一样吸引我们。这些妇女没有一个人有丈夫、父亲或者兄弟。二战之后,我几乎看不到村子里有男人出没。战争期间,四分之一的白俄罗斯人丧生,有些死于前线抗击敌人,有些死于后方和敌对游击队的战斗。

我从童年时代就已经明白了爱的真正内涵。每当我走在街上,记录下听到的各种词汇、短语和感叹时,我都会在想:有多少小说都没有痕迹地消失了啊!人们还不能直接把他们生活中的对话记录下来作为文学作品,因为人们不懂得去欣赏这些对话,也不会因为读它们而感到惊讶或者快乐。我喜欢人类交谈的方式,我喜欢寂寞的人声。

为什么关于战争?因为我们是战争中的人——我们一直在战争或者准备战争。在家里,在街上。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国家的人命如此廉价。一切都是战争。

在一次旅行中,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她在二战期间是一名医疗兵。她告诉我一个故事:冬天她们穿过拉多加湖时,敌人注意到了风吹草动,开始朝她们射击。人和马都摔在了冰上,这一切都发生在夜里。她抓住一个受伤的人,开始把他拖向岸边。‘我拉着他,他全身赤裸湿透,衣服都被撕烂了。’她对我说。到岸后,她发现自己拽的是一条巨大的受伤的鲟鱼,这个女人想到:人类在受苦受难,但是动物、鸟和鱼,它们做了什么?

在另一次旅行中,我听到了另一个医疗兵的故事。在一次战斗中,她把一名受伤的士兵拉到弹坑,突然发现这是一名德国兵。他的腿断了,不停流血。他是敌人!怎么办?自己这边的人全死了。但是,她还是帮德国兵包扎好,随后又跑出来,拖着一名失去意识的苏联兵来到弹坑。苏联兵见到德国兵时,双方都拔枪想杀了对方。我给了苏联兵一耳光,又扇了德国兵一耳光。我们的腿都浸没在血泊中。彼此的血融在了一起。

女人的战争,而不是英雄的战争,不是一方英勇地杀死了另一方。我记得女人们频繁地哀叹:一场战役后,你穿过田野,他们都躺在那里……都很年轻,很英俊。他们躺在那里,看着天空。你为他们感到难过和惋惜,战争双方的人。

战争无非就是杀戮。这是女性记忆中的战争模样。‘消失’是女人谈论最多的东西,战争可以很快将一切化为乌有,不管是人命还是时间。男人们十七八岁就志愿上前线,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想杀人。但是,他们准备随时赴死。为了祖国而死。为了斯大林而死。这些是无法从历史中抹去的词。
俄罗斯文学的有趣之处在于,它讲述了在一个大国实施一场实验的故事。我经常被问到:你为什么总是写悲剧?

因为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现在我们住在不同的国家,但是‘红’人无处不在。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家,曾拥有相同的生活,有着相同的记忆。

我的祖国,孩子们从小就了解死亡。我们被教育了死亡的含义。我们被告知人类的存在就是为了奉献一切,牺牲自我。我们被教会如何用武器去对待别人。邪恶是冷酷无情的,你必须要对此打个预防针。”阿列克谢耶维奇说,他们是在行刑人和受害者之间成长起来的,他们的生活环境是被玷污的,“我已经写了五本书,但我感觉到它们都是同一本,都在讲述乌托邦的历史。

过去有段时间,整个20世纪没有一个政治理念可以和共产主义(以十月革命为象征)相提并论,共产主义比任何其他事情都更强烈且富有感染力地吸引着西方知识分子。但是实际上,共产主义理想已经至少2000多岁了。我们可以在柏拉图的理想国里找到它的渊源;在阿里斯多芬尼斯有关‘万物共享’的梦里看到它的影子;历史上还有托马斯·莫尔和托马索·坎帕内拉,圣西蒙,傅里叶和罗伯特·欧文这些人。俄罗斯人的骨子里有一种精神推动着他们去试图把这些梦想变成现实。

我那位至死都相信共产主义的父亲把党员卡留到了最后。我的父亲、我的朋友以及我身边的许多人,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社会主义,他们之中有许多理想主义者、浪漫主义者。但在今天,他们会被称为‘被绑架的浪漫主义者’,或者‘乌托邦的奴隶’。

我相信他们所有人本都可以过上不一样的生活,但他们还是选择了苏联式生活。为什么会这样?为了找到答案,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行走于这个曾被称为苏联的幅员辽阔的土地,并留下了成千上万的磁带。我一点点地回顾社会主义的历史,回顾社会主义对人类的影响。我发现人类其实是很小的概念,尤其具体到我们每一个人。但在现实中,人类让一切发生皆有可能。

白俄罗斯的土地,那里是我父亲的家乡,那儿有我的整个人生;乌克兰,我母亲的家乡、我出生的地方;以及俄罗斯的伟大文化,没有它我不能想象自己。我很爱这三个家。但是在这个时代,我们很难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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