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3-04-03
在各种令机构、部门头疼脑热的舆情中，“临时工”曾是首选的背锅侠。如今，“开玩笑”成为新的流行。
昨天的一则新闻图片中，陕西汉中汉台中学高二女生小丽的左腿触目惊心。从大腿至小腿，视线所及，密密麻麻布满血点。其母亲杨女士说，女儿长期受同桌男生小强欺负，借她的钱不还，还用中性笔扎她的腿。除了腿上新旧重叠的伤口，小丽腰腹部也有几块明显的淤伤，同样是小强所为。对此，汉台中学副校长韩彦清说，经学校调查，小丽与小强成为同桌后关系很好，两人相互约定，谁上课不专心听讲就扎谁，小丽的伤“只能说是同学之间开玩笑”。
仅仅几天前，一则网上流传的视频中，湖北嘉鱼县某中学的一名女生遭几名同学轮流掌掴，其中有打人者嬉笑称“打重一点”，还有人在旁抽烟围观。被打女生满脸通红却不敢动弹。面对质询，当地教育局办公室工作人员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同学之间的开玩笑行为”。
作为千里之外的看客，这两个玩笑没有引发笔者任何笑意。作为感知能力正常的普通人，图片中数百、上千次沉默的流血和视频中一遍遍重复的火辣辣的侮辱，触发了笔者神经的疼痛。“开玩笑”，这血腥和兽性的氛围，究竟是什么物种的笑点？
校长和教育局工作人员，作为父母想必无法平静直视这样的画面，为什么作为公职人员，却敢面不改色作出“开玩笑”的结论？大胆揣测，因为仕途宜平稳、忌风波，即使再严重的校园欺凌，怎么能闹得满城风雨、落下自己管理不力的口实？融进膝跳反应里官本位、脊背出汗的紧迫和必须端住的姿态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化为藐视全世界智商的三个字。
“玩笑”之说，从出发点，并非纵恶，仅仅是行凶者和某些管理者利益共鸣的巧合。而事实上，说出“开玩笑”的瞬间，他们已成为校园欺凌的共犯。
肇事者，最年长不过17岁，为法律宽容。但在手掌抬起、坚硬的笔刺出前，这些有着远超年龄的残忍的孩子，人人仔细翻阅了法律条文，内心有所仰仗吗？笔者相信，他们更有把握的，是比未成年的他们更残忍的，成年人的趋利避害。正如被扎得体无完肤的小丽，到最后也不愿选择主动向师长求助，她虽然弱小，却以弱者的敏感提前预知了求助的无效。求助之前，被扭曲的同龄人折磨取乐，失去身体的自主和心理的健康；求助之后，一切被定性为同学间的平等往来。恐慌的日常和倒塌的权威，到底哪边是更疼痛的处刑？
对施暴者，惩罚是有的。汉台中学爱笑的副校长说，小强以前受过留校查看处分，下一步学校还将研究对他的处分，但目的还是以保护、挽救孩子为主。不知校长可曾听闻，上月，教育部等11部门明确，对屡教不改或者情节恶劣的严重欺凌事件，必要时可将实施欺凌学生转送专门（工读）学校进行教育。你看，政策说，根据情形、教育惩戒；对策说，“开玩笑”，保护、挽救。
保护、挽救实施欺凌者，的确是师者的博大；如果手捂乌纱、脚踩被欺凌者，还口口声声宽恕，是为人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