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爱欲之人,犹如执炬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26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

道路不同,会见无期。

对国外的诗歌流派并不熟悉,偶然读到这样一句诗,觉得极为惊艳,温柔的疯狂,固执的浪漫,无意的深情,也因此看到了诗人的一生。带着厨师帽子在岛上构建自我的尼采,捂着流血耳朵不停作画的梵高,在牢房中喃喃自语的王尔德,噩运与命运总是在漫不经心的争执中亲吻他们,在高台上撒下诗稿的兰波也难以避免。

01

兰波1854年生于法国夏尔维勒,父亲身为军人又热爱冒险,在他幼年时丢下妻儿独自远行,母亲恪守传统礼法,行事古板严谨,家庭氛围沉默而压抑,有光必有影,沉默伴随爆发,长久生活在孤僻环境的兰波难以克制身上法兰西烂漫的血统,他多次离家出走,甚至扬言杀死上帝,他桀骜不驯却又冷峻忧郁,好在得遇良师。

十几岁的少年,年纪尚轻却厌烦世间种种,有些才情也拿过些许奖项,容貌英俊受人追捧,自然自视甚高,老师乔治·伊森巴尔对他的教导,使他从拉丁文转变到法语写作,诗歌创作水平与表达能力日益精进,骨血里的反叛精神并不能让他乖乖成为众人称道的好学生。

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而后一年在色当会战中法国皇帝被普鲁士俘获签定了丧权辱国的割地赔款条约,德国皇帝在法国凡尔赛宫称帝引发了巴黎公社运动,兰波第三次出逃千里奔赴参加巴黎公社运动,他为民众的反叛思想欢呼,嘲笑指责中产阶级的懦弱,他尽情创作诗歌鼓动群众,加入了自由射手队,成为一个无政府主义者,酗酒、抽大麻,衣衫褴褛地招摇过市,以此昭显自己的不同来打破常规,可巴黎公社如烟火般绚烂而逝,他也不得不失望而归,回到毫无生气的家乡。

16岁的兰波他的诗歌王国充满想象,他带友人进行时空之旅前往神秘国度,那里居住着魔法师、神、天使和精灵,他的诗歌也充满了悲伤,被未知的恐惧缠绕,有难以挣脱的束缚,因而他苦苦挣扎,旁人难以知晓的痛苦,超常来自敏感,外表叛逆来自内心压抑,他只能以物欲尽情发泄。

他自认天赋异禀,有幸孤身独处,只独自一人而已,独自被稠密的思想包裹,只因有点狂妄,把美丽的词句含在唇舌之间,倘若心情尚可,小口小口抿碎将温柔渡给你,倘若今日欠佳,独自溶解到全身的血液中去,让诸神也难以眠觉。

02

看过太多世间卑劣争执的婚姻,他反过来罔顾人情礼法偏爱烂漫激情。爱诗歌只爱它的纯粹清澈,爱流浪只爱它的无拘自由,可他爱人必然是全心全意,他天生敏感多情,远在艺术造诣之上,寻找的只是情绪,并非绮丽的风景。

说来也是奇怪,冬日气候并不能依靠短暂的暖和温度叠加迎来一个属于春天的日子,而爱也不会因为多年的相识日积月累层层叠加,仅仅一个瞬间产生的星火却能够带来荒唐的欢宴、离奇的旅行、毫无节制的私情,浪掷时光换来共享孤独的曼妙。

少年对世界离奇又偏执的看法无声之中惹得旁人侧目,一首《醉舟》闯进了诗人的璀璨星河,自带光晕的星云引入跌跌撞撞的曲折路径,也使得当时颇有名气的象征派诗人魏尔伦不惜为他俯下矜贵身姿邀他前来做客,提笔反复琢磨不定的信远不及亲身相迎来的热烈,如此一遇,如冰河初雪消融,如涸泽逢着雨露,如草木氤氲成雾。

当时魏尔伦已经结婚,且年长兰波十岁,妻子年轻貌美,家境优渥,名声斐然,可无人知他所想,诗歌中奔涌的意象,骨血里奔张的情感,光怪陆离的脆弱情绪,被旁人羡慕的生活所掩盖,妻子不理解,友人不理解,唯有兰波一语道破他所思所想。人如琴瑟,持物者可将其束之高阁供人仰慕观赏,也可拨弄音弦高山遇流水,但绕梁三日,余音再难断。

他们彼此不出意外的产生同性恋情,从前的生活是一泉死水波澜不惊,如今遇见这样一个人,眼里全是海市蜃楼,明明目空一切,却只能看见你。之后的一年半中,他们双双出入来往于咖啡馆和文学沙龙,在热恋期间的两人用自己不可一世的梦想与灵光批判着世间种种,兰波诗歌的造诣达到了巅峰,却仍旧难以挽留爱情颓然的没落。

魏尔伦与他,有着相似的风流才情,道路却总是不同的,兰波生性偏激向来随心所欲,魏尔伦理性取舍有所顾忌,除却诗人的激情与汹涌的爱意,两人剩下的是无止无休的争吵与辩驳。

浪迹天涯走遍他乡之后,他们亲手打碎了自己营造的梦境,在激烈争吵中魏尔伦愤然向兰波开枪,打伤了兰波的手臂,魏尔伦被判入狱两年,两人因此而分离,兰波回到母亲家中养伤,完成了诗作《地狱一季》,在移居伦敦完成《彩图集》后便从此放弃文学创作。

兰波的一生以19岁的爱情为分界点,有些轻狂,有些妄为的少年,在爱情构建的梦境中欢舞跳跃,却不小心打碎了现实的镜子跌入自由的深渊。

03

两年之后兰波与魏尔伦的重逢早已物事人非,最后一次在德国的相遇未来得及道声珍重便匆匆转身离去,魏尔伦被迫皈依了天主教,过上了他犹如傀儡的舒适体面的生活,

兰波受够了早年的放纵,从事一些稳定收入的工作继续浪荡各地,诗歌不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星星点点的离开了他们营造的梦境,逐渐陷入黑暗,埋入荒芜。

兰波十几岁时写下“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眼里一片海,我却不肯蓝”,满眼都骄傲,而遇到魏尔伦之后,他写“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一心一意全是爱与珍惜,离开魏尔伦之后,他写“我是被天上的彩虹罚下地狱,幸福曾是我的灾难,我的忏悔和我的蛆虫”开悔过自己的放纵。

热恋时在他们二人在各自诗作中彼此都称道对方,如兰波在他的名诗《元音》以玩笑的口吻暗指魏尔伦的眼睛,而另一首诗作《地狱之季》中,这对伴侣同样也出现其中。

言语偏激如兰波,他在日后回忆这段爱情时写“从骨子里看,我是畜生”,但他同时也写下永恒“那是沧海,融入太阳”,魏尔伦曾说对兰波的记忆“有如太阳照耀我,永不熄灭”。

魏尔伦在回忆时写“当钟声鸣响,一切窒息,回忆悠远的岁月我哭泣。”“往事如烟,在眼前重现,我泪落如雨,我走了,恶风卷着我,东飘西零,飘呵,飘呵,宛如那枯叶飘零。”

而兰波此刻独自走在有大海、太阳、沙漠的地,在跋涉途中回忆过往,再也听不到诗歌的吟唱,神、精灵、魔法师一一离他而去,病魔悄然而至。

如他所说的“我将远去,到很远的地方,就像波希米亚人”,他直至离世依旧笼罩着纯真的幻觉,独自承受了海浪的洗礼,对这一切荒妙神奇,他都信而不疑。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人间关系如此残破,犹如魏尔伦与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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