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明京》第二十六章:情为何物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13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前面就是挂满奠花的铜牛镖局,门外是棵老树,上面有个飞不动的老鸦在哀叫。风一刮,枝叶伴着老鸦的黑羽悄然凋零,落在个瞎眼老头的身上。那瞎眼老头正在树下弹唱着元好问的“雁丘词”,只是在“生死相许”的前面加了个“人”字。苍老嘶哑的声音,伴随着弦琴,以及几声老鸦的哀鸣,汇奏出一首浓郁悲伤的曲调,使得路人闻之掉泪。

这雁丘词自南宋传到大明已是家传户晓的曲儿,上次黄玉铃在酒楼唱得楚楚动人却又意有所指,而今日这瞎眼老头的唱功肯定不能和黄小姐相提并论,但唱得更为凄凉断肠,一时间让令狐公子的内心好生郁闷,“小奕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个黄玉铃,也差不多要出现了吧?” 正想着,却是踏进了镖局大门,抬头看,门上牌匾四个字“铜牛镖局”写得笔走龙蛇、铁划银钩。

当迎客的施万杰带引令狐过和小蕊进入镖局时,二人对万杰可是印象深刻。这施万杰文质彬彬、雍容大度、谈吐得体,且一直面带微笑,与其说是江湖人物,不如说是高人雅士。令狐公子心想,江湖所言不虚,这万杰颇有君子剑之风,只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则不好说。

今日头七,京师江湖商贾乃至三教九流都有前来,只是令狐公子和小蕊来得较晚,祭拜人流已逐渐离去。令狐公子和小蕊走向祭堂,远远看到江守成站在中间,好一副从容儒雅、相貌堂堂,难怪和施万杰投缘,果真是同气相求。只是由于近期多事,镖局弟子都披麻戴孝,江守成自然面带戚容。

江守成和弟子们站在棺木旁,看着躺在里面的利虎国,无不流泪痛惜。江守成用颤抖的手慢慢地摸着棺木,“守成无能,未能保护大哥安危,以致大哥遇害。幸得万杰等人所助,铲除了严凤蝶这个逆徒。大哥,请安息吧。”

说来也怪,一提起严凤蝶,利虎国的眼突然瞪了起来,一双冷冷的白光,直射刚走到棺木旁的施万杰,吓得那施万杰面孔紧绷,手掌忙按着胸口,额头密密渗出冷汗。利虎国那双没有瞳孔只剩下眼白的双目似乎充满怨恨地睁着,越睁越大,看起来要将施万杰吞噬!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小蕊和令狐公子的眼睛。

江守成见此异象,双手抚摸着利虎国的眼,泪水像珠链卷地似的流,“大哥,守成知道你死不瞑目,你生平最疼的就是严凤蝶,想不到这逆徒竟然下此毒手。”

荣文彬和张壮士连忙扶着江守成说:“江师叔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镖局还得靠师叔主持大局。”

“请江师叔节哀,镖局还得靠师叔主持大局!” 众弟子不约而同说着。

看到令狐公子和小蕊,江守成赶紧擦了下眼泪,上前招呼,“两位来客见怪了,在下江守成,敢问两位是?”

令狐公子道:“在下杨无忌,这位是我伙伴赵铭,我们是淮北商人,曾得总镖头相助,一直铭记于心。得知总镖头身亡,十分难过,今日前来拜祭,还请江先生和各位镖局朋友们节哀顺变。”

江守成道:“原来杨先生和赵先生是我义兄生前的好友,两位先生,义兄遭奸人所害,守成伤痛过度,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两个弟子将香火递给了令狐过和小蕊,二人棂前上香鞠躬,随后江守成等人答礼,寒喧几句,却见施万杰从外面走来,对着江守成耳边说了句“就要来了”。江守成脸色大变,匆匆拱手对着令狐公子和小蕊说:“感谢两位先生来送总镖头一程,只是镖局今日有要事,还请两位先生先行,守成日后必当谢罪。舒兰,请代我送杨先生、赵先生。” 说罢,转头对着其他祭客一一致歉,让众弟子速速将他们送走。祭客们虽有不悦,但看江守成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知道应有大事发生,于是也不好责怪,便一一告退。

小蕊对着令狐公子说:“看来就要发生大事了!呵呵,只有出事才能出结果!” 随后指着外面个平静如镜的池水说:“就像池底里的水,若没有风波,何时才能冒出头来?”

就当舒兰要带着二人离开镖局时,小蕊突然抓着她的手,轻轻唤出女声,“想查出你师父的死因,就听我的!”

“你是谁?” 舒兰惊愕问道,这声音似曾相识。

“孙小蕊!” 正是那个令人又服又怕的名字。

江守成坐在大堂上,对着镖局里合共五十名弟子说道:“浩气长存必在于其文化理念,细想道德经里的,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这就是正直勇敢的精神!我们镖局的弟子就应该铭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今日镖局或有一难,但是只要齐心协力,不怕险恶,必能匡扶江湖正义。”

屋檐上的令狐公子和小蕊暗自笑话,“这江守成据闻好黄老之说,尤其对道德经更是着迷,因此和人交谈总爱说几句黄老之说,至于是否贴题则见仁见智。”

正当令狐公子和小蕊笑话之时,一妖声从堂外传入,“长白山天池女主金冰来访铜牛镖局江大侠!” 这声音尖锐悚然,令人骨寒毛竖。

“金冰女怪?” 令狐公子和小蕊相视一惊,想不到女真的王牌杀手竟然来到明京。传闻这金冰乃双头女怪,在长白山修炼,习得一身鬼爪神功,塞外无敌手,然而近年来销声匿迹于江湖,传闻投靠女真,用于执行神秘任务。今日女真间谍首领“蛇灵”出动这个杀手,看来铜牛镖局必然掌握其重大机密。

几个弟子拔剑立在门外,一股冷气如暴雪杀来,靠近门前的弟子纷纷被冲倒,有如冻僵似的瘫在地上。施万杰、荣文彬、章壮士等人立在江守成旁,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模样。

立在众人对面的是一女怪,一身二头!一头脸型扭曲,目露凶光,仿佛毒蛇似的恶狠;另一头冷若冰霜,双眼冷酷无情,看似僵尸让人毛骨悚然。手爪长达半寸,比白雪还白,手指却乌漆墨黑,果是黑白无常,凶悍毒辣之相。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怪物,见者无不被吓了一跳。

“守成乃化外之人,才疏学浅,不敢高攀女真高手,还是请回吧。”江守成巍然坐在堂上,面部丝纹不动,颇有处惊不乱之态。

“正所谓有朋来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江大侠何必拒人于门外?” 八个黑衣武士一字开拥着金冰女怪立在堂上。

江守成淡淡说:“这是大明的京师,非塞外。而今大明与建州处于交战状况,阁下身为建州客卿,来到明京,难道不怕大明的将士吗?”

女怪大笑,一头说“且不说明京,就算是皇城” ,另一头接话道:“我也能轻易探囊取物。”

江守成握了下剑轻蔑一笑:“守卫京师的多为酒囊饭袋,阁下如履平地不足为奇。只是我铜牛镖局虽非龙潭虎穴,但也由不得人来去自如。”

众人听之,为其气魄所振奋。虽说铜牛镖局由利虎国所创,但其最大的亮点乃是义薄云天、结交各路英雄好汉,又深得边军所助,所以常说走镖的靠面子多于武功就是这个道理。若说起武功,利虎国是武举出身,上马杀敌不在话下,但单打独斗未必是江守成的对手!江守成文武兼备,尤其剑法深得西域天山派真传,离开官场后,更是醉心武学,在中原持剑走千家未逢敌手,看来这次江守成是志在一战。

女怪挥了手,一头说:“我是来谈生意的,不是和江大侠论武功的。” 另一头说:“听闻铜牛镖局有一宝物,谈的就是这个生意。”

江守成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咱一个走镖的,哪有什么宝物,怕是阁下打听错了。”

金冰女怪一头道:“江大侠,明人不说暗话,铜牛镖局有一宝盒,上面锈有铜牛一图。” 另一头说:“铜牛宝盒里装有两份函文,若是江大侠能够将这宝盒里的函文交出,我愿以千金付之。” 说罢挥手,两个黑衣人抬上个箱子,一打开,金光四射、满堂生辉。

江守成站了起来,笔直如青松,面带傲骨,看也不看直接说道:“吾非尘俗之人也!金银财宝在守成眼里乃粪土之物!至于铜牛宝盒,且不说没有,就算有,也不会交给建州。阁下,请回吧!”

双头女怪金冰愤然变色,一个头说着:“江守成,你敢对我阴奉阳违?” 另一个头骂道:你不怕我血洗你铜牛镖局?”

江守成看着宝剑念起了李白的《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颇有侠骨香、世上英之风,让屋檐上的令狐公子颇为敬佩。

“师叔,三思啊!” 施万杰正要再说下去,却被江守成摇手止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些天,我总觉得咱们镖局必有一劫,所以提前让那些不会武功的家眷仆人暂离京师,而今剩下的都是精壮弟子。我们虽非朝廷中人,但大哥留下的宝盒事关大明安危,岂能给予鞑子祸害人间?” 江守成徐徐握起了剑,正待对方出招,即刻拔剑迎敌。

施万杰拱手微微一笑,“师叔保重啊。” 随后又正色对着镖局众人说:“江师叔说的对,我们虽是江湖人,但也是大明的子民,岂能做有损大明之事?今日我施万杰誓死追随江师叔,宁为玉碎不瓦全。”

施万杰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身后的荣文彬和章壮士等人就随波逐流似的喊,“宁为玉碎不瓦全。”

江守成赞赏地拍了下施万杰肩膀,“万杰,有你这句话师叔甚是欣慰。世人皆说你是君子,师叔之前还有点虑心,今日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你果是头顶云天、脚踏大地的真君子。若大哥泉下有知,一定含笑不已!镖局弟子听命,若江守成有何不测,你们皆以万杰马首为瞻。万杰办事,我最放心!”

施万杰微笑对之,手却伸入袖里,袖中有着一块艳红的手帕。

小蕊哼着:“好艳丽的手帕,连我都很少用这款颜色。”

艳红的手帕里看似卷着把匕首。

“果然伪君子比真小人更难防!” 令狐过暗叫不妙,本要跳下去却被小蕊拉住,“先别急着露面,使出你的内力推开江守成。”

江守成刚说完,正要拔剑对着金冰女怪,忽然间有一股力气朝他挥来。由于未做防备,竟然被那股力气移开半步,正在惊愕间,赫然一阵剧痛,再看原来施万杰握着把匕首刺入他的小腹!若非有人运功将其推移半步,匕首早已插入江守成心口。

“万杰,你?” 江守成一掌推开施万杰,随后急忙点穴止住小腹的血流,接着难以置信似的愣看着施万杰。

施万杰的脸还是挂着笑容,这笑容就像寒潭里的水,带着卷涡和阴气,让人看不透,摸不着,只感到刺骨的阴寒。

江守成那端正的面孔被痛苦扭曲成了蜿蜒的曲径,幽深得没有尽头。他幡然醒悟,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一个箭步劈向施万杰,谁知那万杰唰的一声,像鬼魅似的往后飞了起来。利虎国的武功一向大纹大路,施万杰身为他的弟子,显示的身手却十分诡异,不像武林正派之术。

几个镖局弟子正要冲上,却见寒光飞来,白爪套在头上,呼的一声,催枯拉朽似的将头颅拔去,而此时大堂还荡漾着几声惨叫,尸身则站着堂上手脚乱舞,随后血淋淋倒下。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血从金冰女怪的爪下滴滴落地,如珠链卷地似的刺耳,直插人心!她盯着挣扎一边的江守成,一头说:“江守成,敬酒不吃吃罚酒。” 另一头说:“简直是自掘坟墓!”

“江师叔,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正说着,几个镖局弟子冲上前,却被施万杰电闪般的挥剑一扫,未见其面,却见弟子人头落地!众人大惊,想不到施万杰竟然有如此深不可测的武功却又一直深藏不露于江湖。

“江师叔,宝盒里有两份文书,一份是杨涟的墨宝,另一份则是利虎国的书函,我只要杨涟的墨宝,至于利虎国的书函就交给天池女主。女主答应了我,只要拿到书函,不会伤铜牛镖局弟子一根寒毛。至于周公公更是承诺,若铜牛镖局肯归顺,就请示九千岁封为天下第一镖局。” 施万杰悠然自得似的吹了下剑上的血,还是笑容可掬说着。

江守成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东厂番子勾结了建州鞑子?”

施万杰轻柔地拂了下长发,看是阴阳怪气般笑说:“江师叔,如您刚才所说,这里是明京非塞外,而且师叔武功威震四海,我们任何一方若想单打独斗对付您,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有联合起来,各取所需才有胜算。”

江守成哼道:“施万杰,莫非你已成为东厂番子?”

施万杰拿出个东厂腰牌对着江守成媚笑说:“师叔,看您说的番子多不雅啊,我近期的确加入了东厂,承蒙周公公厚爱,被封为役长。”

众人一听不由吸了口气,看来东厂罗列爪牙可是不计成本。东厂的首领称为东厂掌印太监也称厂公或督主,由九千岁魏忠贤挂名。厂公下面则有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各一员,而千户即东厂第二号人物就是周文武。周公公的下面是负责侦缉工作的役长们,又叫“档头”。施万杰一入东厂,未建功绩就被封为役长,看来周公公对他颇为重视。

小蕊轻轻对着令狐公子说:“听闻大内有一至高无上的武功秘籍,是蒙元太监朴不花所创,只是在中山王徐达北伐时而下落不明。后来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寻到残部,并将其秘传于每一任的东厂档头。残部宝典威力不如朴不花,但横行当今江湖绝无问题。看来这施万杰投靠了东厂太监周文武,已然自宫练习该武功,不过看起来只学得皮毛。”

“你说的是奇花秘笈?就是朴不花为了纪念他和奇皇后的爱情而将其独创的武功命名为奇花秘笈?” 令狐过问。

“正是!咱们看完戏后,我再和你说这段前朝秘闻。” 小蕊诡异一笑。

再听施万杰说:“利虎国食古不化,让他听周公公的话,他却自寻死路,与人无尤!江师叔,你何苦自把自为呢?师侄劝你还是把宝盒献出,免得镖局受灭顶之灾,那师叔就是千古罪人!看看这些镖局的弟子,哪一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师叔您要学文天祥也就罢了,难道也要弟子们陪您一起殉道?”

江守成射出仇恨的眼光,“施万杰,我江守成有眼无珠轻信你这奸贼!看来利虎国师兄也是你杀的了?我确实想名扬天下,但绝不是投靠周公公此等阉贼,更不会向女真鞑子出卖灵魂。纵受千刀万剐,也不做此等数典忘祖、卖国求荣之事,否则才是千古罪人、遗臭万年。” 手一挥,左边的数名弟子冲向施万杰,但见施万杰剑光寒烁,即刻身首异处;右边的数名弟子刚举刀杀到女怪跟前,却见黑风盘旋,呼啸过后则是骨断惨叫声,随后全身瘫散落地死亡。

女怪狠毒乃在意料之中,可想不到施万杰对同门竟无半点怜悯之心。

“江师叔,此一时彼一时,今日我练得神功,又得天池女主相助,已非吴下阿蒙!当然,以江师叔的武功,若不受伤,我们一对一对阵,未必杀得了您,可是。。。” 施万杰半带阴笑半带媚态缓缓漫步说着:“江师叔,您气数已尽了。”

江守成怒道:“大丈夫在世,难免一死,关键是死得其所!镖局弟子,随我上!”然而让江守成震惊的是,他的话没有带来半点回响,顾盼前后,刚才厮杀后,只剩下二十弟子,加上荣文彬和章壮士二人。

“难道你们都贪生怕死吗?” 江守成痛曰。

五个弟子受其忠勇感染,跳到江守成说道:“师叔,我们和您共患难!” 话音未落,施万杰身影随风一晃,竟然撕裂几声,刹那间割破了五个弟子的咽喉。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施万杰挥了下袖子,无意间,袖中那块红巾掉落于地,随即被艳红的鲜血染得更加艳红,简直就是艳红得刺眼。

剩下的十五个弟子畏缩在章壮士和荣文彬的背后,而章壮士和荣文彬这两位镖局的中流砥柱竟然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刀剑在手都抓不住,怎去杀贼?

“你们两个忘了正直勇敢的镖局精神吗?” 江守成怒视章壮士和荣文彬。

施万杰尖锐大笑,如同不男不女似的扭曲变形,“江师叔,您真是个自作多情的书呆子!您真相信正直勇敢吗?万杰告诉您,正直不如虚伪,勇敢不比狡诈!看看这章壮士、荣文彬之流,哪一个不是首鼠两端的墙头草!平日做事,唯唯诺诺,得过且过的混日子之徒,怎能寄望他们承担重任,振兴镖局?”

一席话说得章壮士、荣文彬哑口无言,唯有掩面低头。

这一刻,江守成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孤立,他一直以为自己一腔热血,必能换来众人真心相对,只要振臂一呼,弟子必齐心协力、勇往直前,想不到世上有那么多的了无承担、贪生怕死之辈,或许这才是武林的真面目?

江守成痛心疾首地哭了,他不是屈服于命运的坎坷,而是深恨自己一直相信并引以为豪的“正直勇敢”是那么的虚无飘渺!“正直不如虚伪,勇敢不比狡诈!” 他披头散发跪在地上,对着总镖头的灵位捶胸顿足,“是我轻信施万杰,毁了大哥的基业,我是千古罪人,我无脸见死去的大哥。” 看到一代宗师如此凄苦,弟子们无不掩面而泣可就是没人敢上前和他们的师叔共同进退。

双头女怪金冰和施万杰趾高气昂、忘乎所以地看着江守成举起手掌,缓缓朝着自己的天盖打去。

刹那间,一股内力再次挥来,推开了江守成即到天盖的手掌,这内力和刚刚的那股如出一辙。

江守成正纳闷着是谁暗中出招帮他,却闻破窗之声,“江师叔休怕!我们和你一起杀敌!”严凤蝶和舒兰跳窗入厅,四个女真武士一时不慎,竟然被砍到在地。

“原来是漏网之鱼严凤蝶和个镖局女娃,不自量力!” 金冰女怪一头轻蔑说,看来她早已把镖局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另一头则哼:“看你们还有什么援兵?”

正当女真武士持着兵器对视严凤蝶和舒兰时,一人从另一边破窗跳入,两个女真武士尚未回神,已被砍飞了脑袋。

“还有我,小河龟!”

“小河龟是谁?” 剩下的两个女真武士面面相觑。

“连我小河龟都不知道,真该死!” 趁着那两个女真武士对视惊讶之时,小河龟气鼓鼓飞到二人身边,扬起了菜刀,如厨房切瓜似的剁了他们的头颅,然后得意对着女怪说:“你那八个武士真是废物,就这样让我们全杀了。”

“好锋利的菜刀刀法!” 严凤蝶心想,这小河龟看是小蕊的烧火丫头,用来切菜劈瓜,想不到武功如此厉害,看来孙小蕊更是高强。

双头女怪无动于衷,一个说着:“他们本来就是帮我抬轿的!” 另一个说:“凭我的功力对付你们这些蛮子绰绰有余,这些废物在这反而碍手碍脚!”

江守成百感交集、黯然泪下,“凤蝶,师叔错怪你了。”

“师妹,你没有死?” 施万杰的语气变得如此温和,眼神充满了柔情,他张开着嘴,手指对着严凤蝶,徐徐不愿放下。

“我当然没死!留着这条命找你算账,为师父报仇,为大明除害!” 严凤蝶咬牙切齿,手中那把凤蝶剑已然对准施万杰。

“师妹,你何必如此恨我?既然没死,那就好好地活着。你走吧,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不要留在这里送死。” 施万杰竟然流泪了。

“施万杰,到了现在你还优柔寡断?” “来得正好!那就斩草除根,免得春风吹又生!” 女怪一头对着施万杰,另一头对着严风蝶。

“施万杰,你无需假仁假义,今日我一定要用你的人头来祭拜师父的在天之灵。” 严凤蝶说道,却冷不防女怪利爪直接扑向她。

“师妹,小心。” 料不到那施万杰呼叫提醒,可严凤蝶只顾着对阵施万杰而不做其他防备,白爪毫厘间,才愕然发现凶杀到了跟前已是避无所避。众人惊恐之时,突然破空之声瞬间而发,秒速内化为一条柔韧且凌厉之光芒,如同三百六十度之彩光,向爪风盛处扫去。银光在严凤蝶的面孔边上一闪,竟然将白爪打回。

双头女怪后退几步,又怒又怕。想不到镖局内竟然卧虎藏龙!一头对着严风蝶怒视:“算你走运!” 另一头对着上空叫:“哪路高人,还请现身!” 屋檐四碎,易容的令狐公子和小蕊从天而下,瓦砾和木片随风周旋于在他们的四周,却不曾碰到一寸身躯,让人喝彩这轻功好生了得。

堂上的江守成、双头女怪、施万杰、荣文彬、章壮士和十五个仅剩的镖局弟子,合共二十人都觉得意外,“这两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至于严凤蝶、舒兰和小河龟则看是惊喜,“小蕊终于出现了,还带了个帮手。”

江守成的心里琢磨着:“这杨无忌和赵铭自称是淮北商人,可秀的是武功却是一等一的俊!他们到底是武林中的哪个后起之秀?莫非是他们发功救了我?” 大敌当前,不好行礼,唯有拱手致意。

“在下杨无忌,这是我的拍档赵铭,师从终南山仙人,学得一身斩妖除魔的本事,专门抓妖擒怪,为民除害!不管是一头二头还是不男不女,遇到咱哥俩,保证手到擒来,送见阎王。” 令狐公子捻须晃脑笑说,那模样像极了京师大街上耍猴的江湖艺人,直让小蕊忍俊不禁,轻轻打了令狐公子背后一拳,笑骂道:“谁跟你斩妖除魔!再不正经,你的头就被人家斩了。”

金冰女怪的双眼看似爆裂,露出尖利牙齿!突然间,体内阴气爆发出来,形成阴寒爪风。那爪风刚开始时只是寒白一道,片刻之间,竟已化身千万黑白混集之气,无处不在,笼罩着令狐公子,将其所有退路封杀。

令狐公子却不以为然,提剑对着四周的爪风顺势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竟然如同四两拨千斤似的将爪风扫到地上,地板爆裂,怦然四起,几个功夫尚浅的弟子吐血不已,幸得身边弟兄扶着才不至于倒地。

长剑在空中画完弧线,再如同水中蛟龙似的飞滑游向金冰女怪的眉心。女怪一个翻空,头下脚上将长剑拨到一边,接着再照着令狐公子的头顶扎下去,这一爪凝聚了全身功力,再加上从天而降的气势先声夺人,强大的压迫更是让四周的木柱摇摇欲坠。

令狐公子却是不慌不忙,长剑在他的手中旋转得如同魔法似的,虚虚实实画出两个剑花,️一个接一个似的循环往复,一个轻巧化开金冰女怪的白爪,另一个借势直刺胸口。女怪大惊,赶紧手爪回护,且接连后退。然这剑实在快如闪电,女怪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觉胸口一擦,衣服已被划破!若非躲得快,落地的不是衣布而是皮肉。

金冰女怪深呼一口气:“你到底是何人?”

“钟馗首席抓鬼弟子杨无忌!” 令狐公子还是那样玩世不恭,直气得金冰女怪七孔生烟、眉毛倒竖。

小蕊心想:“难怪那小丫头会钟情于这令狐贼,大战关头,还这样滑头滑脑。不过他看似调皮捣蛋,其实就是想激怒对手,让他们乱了方寸,这是大智若愚。”

趁着场面一时僵持,施万杰痴痴走到严凤蝶跟前,“师妹,你没事就好,你知道师兄有多想你吗?” 众人看到前一刻还阴险毒辣残杀同门的伪君子,这一刻竟然变得如此含情脉脉、情深款款,一时间都不知所措。

“呸!施万杰,你这禽兽不如的恶贼,害了师父,现在还想戏弄我!” 严凤蝶举起了剑正要刺过去,料不到施万杰又痴痴地说出这番话:“师妹,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爱到深处几多恨的那种爱。”

众人一听更觉得不知所谓,两个看是仇深似海的人怎么好像是在诉说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

小蕊忍不住噗哧一笑,差点把粘上去的柳须给冲掉,她在背后按着令狐公子的肩膀说着:“令狐哥哥,你没听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吗?”

令狐公子正笑看这狗血剧情,却突然间身子震了下,“她叫我令狐哥哥?只有小奕才会这样叫我。”

忽然间,外面那个瞎眼老人的嘶哑歌声,伴随着哀弱的鸦声,以及断断续续的琴曲在宅子的上空回荡着,“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自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时间截止:五月初三未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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