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文学】文学苦旅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21
非|主题写作 :追求文学的人

引言:我不是个天生就对文字充满灵性的人,这是我在追求文学的第三年就明悟到的现实,但这并不意味着在这条道路上我陷入了绝境。相反,柳暗花明又一村——在我眼前徐徐展开的是另一幅文学赋予人类的画卷。相较于文学本身赋予我的意义,那怀揣文学梦,置身狼藉小巷抬头望月的人,更教我感到荡气回肠。因此,整整十年,我仍旧我行我素,未曾有过丝毫动摇。迄今,文学载入万亿卷帙传承数千年,已经成为众多人的信仰,在这条通往朝圣的道路上可歌可泣的故事亦如腾卷的浪花,正在径自绽放。

2018年,上一位ID名为左灯的女孩成功签约。她的作品《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于次年出版,听说已签了影视版权。

2017年9月,对于年仅21岁的左灯来说绝对是个暗无天日的月份——由于某些原因,导致左灯抑郁症诱发。在经历了病发、确诊、病重、自杀等一系列耸人听闻的事件后,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就是在那里,她在与病魔作斗争的同时,一章章地写下了这部书,并陆续发到创作平台。令人大感惊奇的是,她的文字谐趣幽默,将患者病发后,医患之间上演的一场场尔虞我诈的“闹剧”描写得充满喜感。如此巨大的反差,使我确信在她的身体里一定还隐藏着一个身心健康,充满阳光的自己。

在她的书里,抑郁症不止是病,它更是死神的镰刀,能收割掉一个人所有的精力与希望,让人在肮脏、黏稠的泥沼里沦为绝望的囚奴。这样的感觉,即使是中了双色球大奖也不能唤回一个人对生活的热爱。它使人罹患上一种名为“活着”的病,进而产生出唯有一死以愈之的强烈渴求。

我从她的书中第一次走进精神病院,第一次知道关于那里可怕的传闻,也只是些传闻。实际上,那是一个充满可爱与温情的地方,大多数患有精神障碍的人,往往是最不愿意伤害别人的人。相反,他们内心敏锐、细腻,为别人考虑得更多。有时,他们宁可选择伤害自己。

在这本书的封面上印着左灯的两句话,一句是:我们不是想太多,只是生病了。另一句是:活着,是普通人最基本的生存本能,却是我们拼死捍卫的梦想。

左灯只是病了,在生与死之间,她一次次押送自己走向鬼门关,心中始终有一个声音敦促着她立即执行“我要死!我要死!我要死!”的计划,却也有另一个自己拼命地将她往回拉,并声嘶力竭冲对她喊出:人间值得。

在与左灯的聊天中,她对自己的家庭讳莫如深。我只知道她有一对忙碌得顾不上家的父母,和一位整日在外面鬼混的哥哥。她病愈后主动和我说起这些,甚至还要用上“你要听我说完”这样的祈使句来叉开我引导向它处的话题。我知道,她这不是在倾诉什么,也不是为了让我产生共情后得到某种回应。她只是在拿自己和我比较——与一个正常人做“校对”,进而检验自己是否真的痊愈。所以,这样深入的交流在她知晓答案后,便从未再有过。我关注她的朋友圈,她在华灯初上的广场玩滑板、吐槽一家甜品店的里做的奥利奥圣代太甜了。总有晨光熹微,云卷云舒,总有暗夜如花,霓虹绽放下川流不息的城市流光,她常常站在天桥上,在那样的背景中张开双臂,以45度角仰视天空,美滋滋地笑出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就如她在最艰难的时候写下的那本书,当所有的误解甚至是恶意的嘲讽涌向她时,她渴望别人理解她只是生病了,更希望通过文学带给我们这些正常人最大的善意。

她真正地做到了这一切。她的善良、可爱、纤尘不染的微笑,于我而言是莫大的震撼,落到字里行间,便是一位九死一生的人,看清,依然爱的大格局。

骑上电瓶车,诗就消失了,一个个住址便成了51岁外卖员王计兵的去处。这位发表过多项作品的诗人说:艰难的生活里,诗歌是那陡峭的另一面。

他的大半生有多半时间是在辗转的打工中度过。初中辍学,他进入工地,后又跟随父亲下河捞沙。正值青壮年的他曾一度迷茫,不知生命还能以何种方式傲然于世俗。直到他在书摊上读到三毛的小说,整整一上午他都如痴如醉地沉浸其中。他从书中受到了感召、启示,似有一轮明月自浑浑噩噩的脑海中升起。

他开始沉迷阅读、写作。每日疲惫不堪的身体,与麻木的灵魂在他的字里行间得以舒展、复苏。尽管,他脏破不堪的工装上挂着的一支圆珠笔时常成为工友的笑柄。尽管,他的父亲每每看到他写写画画便咒骂他是在不务正业。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着、守护着那片铺满脑海熠熠生辉的月华。

直到有一天他回家,用铁锹拨开小屋的废墟,发现下面的一堆灰烬。那一瞬间,他感到天塌地陷,暗无天日。父亲心中的怒火不可抑制地在现实生活中点燃,使他手写的20万字书稿化作灰飞,也毁灭了他所有的尊严与希望。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以子女向往学习,能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为荣。贫寒的生活使得王计兵在本该上学的年纪丧失了同龄人的权利。如果人生是一场场的豪赌,他从未拿到过一手好牌。

结婚后,他与妻子远遁他乡,身上只有五百块钱。他们捡过废品,卖过一块钱一双的袜子,走街串巷卖过水果。由于没有地方住,他们只能住在用木桩和帆布搭建的棚子里,那是一个真正一遇风雨便会眼看着飘摇起来的家。他把作品写在拆开的烟盒上,写在卖水果的纸壳箱上,写在引火烧饭用的纸张上。没有人知道那些文字的价值,包括他自己也是写完了就丢。直到有一天他接触到电脑,论坛给了他“发声的机会”,网络上的一些人给出指点,批评,他都满怀热忱地一一回复,表示感谢。渐渐的他的作品就像在河床里沉睡的金子,被经久的冲刷涤尽了淤泥,终于被更多人发现、认可。

作品得到广泛关注后,他曾写道:太多的往事如鞭子,都曾经把我的内心打出伤痕,让我时不时回过手来抚摸,感受一种结疤后的痒。能抓住灵感,静下心来,写一段诗,这便是他最解痒,最舒坦的时刻。

如今他的两个孩子,一个考上大学,一个即将要参加高考,他还要哺育他们长出足以翱翔天空的羽翼,更希望有朝一日能为他们锦上添花。

夜幕下的他跨上送外卖的电瓶车,总要抬头看一看,如果不是皓月当空,那他心中的明月也会照常升起。

施洪丽走出肿瘤医院,望着澄澈的天空长舒一口气。从那一刻起,她就下定决心要和大街上行色匆匆的正常人一样生活。她将病历本和化疗单据塞进皮包里。回到家中,再也没有人能把她劝回医院里。她像农村的正常人一样生活劳作,拒绝别人把她当病人看待,对于那些或远或近,或明或暗投来的“另眼相看”的目光,她坦然接受不会再有回到从前的事实。偶有闲暇,她就捧着本书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盯着书页许久不翻动一下。只有她的丈夫知道这个家并非是她的归宿,相濡以沫的妻子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半年时间,这个在北京没有医保的月嫂,在回乡治病的过程中领受到了更深的绝望。乳腺癌出现转移,治疗方案里有近30次的化疗、放化疗和长期服药,即便一切照做,五年生存率也仅有百分之二十。

无数个夜晚,无边的恐惧如潮水涌来,令她无数次绝望地哭泣。这个一生中扛过无数艰辛的女人,生怕病魔让她走得毫无尊严,生怕自己的丈夫孤苦无依。

面对疾病,尤其是重疾,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医治。死亡是迟早的事。施洪丽想通了,她要在不知何时会倒下的余生里,带着丈夫回到北京,继续打工的同时,做她最想做的事情——去听皮村的文学课。

上世纪九十年代,她嫁到一个几乎不能称之为家的家庭,家徒四壁根本就不算什么。公公病卧在床,大哥和嫂子是一对智障,疯病时常发作。一次,大哥一把火烧了茅屋,大嫂在一旁拍手起哄,全家人无处栖身。她的丈夫从小就患有肺心病,两人结婚当天他就在家中咯血,需要长期吸氧,体力活一点也指望不上。但她从未后悔选择这段婚姻,因为她嫁给了爱情,嫁给了同样热爱文学的他。

这次北上,时年54岁的施洪丽拎着大包小包,还要拿上沉重的呼吸机。她宁可走得慢些也要跟在丈夫身后,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累得汗流浃背的样子。

施洪丽曾在一位教授家做保姆,她尝试过请求对方介绍一两个懂写作的朋友指导自己。教授毫不避讳地告诉她:“你一个穷保姆,读那些书叫人耻笑。读了你也写不出来,写了也没人看。”在没有患癌之前,这是最重伤她的一次对话。她从教授眼中读到了这世上所有的冷遇,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就不该自不量力,僭越、糟蹋文学。

不久后,家乡挚友小玉自杀的消息再度让施洪丽对文学望而生畏。这个自小像她一样热爱文学的女人,在结婚后依然痴迷读书、写作,成为了村里人眼中的笑柄,饭后的谈资,更成为了她丈夫铁拳下的沙包。在冷眼与武力压迫下她一次次挺过来,对文学虔诚地追求,使她认为自己经受的一切只不过是苦其体肤。丰裕的精神财富来自她用笔墨在纸张的沃土上辛勤的耕耘,又在字里行间开花结果。她终于写完成了一部小说,当她拿给学生时代暗恋过的语文老师看时,得到的评价是:结构不好,情节毫无新意,没思想,没意义。一堆垃圾文字。这些话就像伸出的一把剪刀,剪断了小玉瑟瑟发抖的手里握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将书稿付之一炬,不再文学的世界里“刀耕火耘”。终有一天,她如同表演吐剑一样喝光了一瓶农药。

自此,施洪丽安心做保姆、当月嫂,唯一直叙胸臆的途径就是日记。但由于工作、居住地不稳定的缘故,很多都在迁徙中遗失了。这些年,她和丈夫还保持着阅读的习惯。她从书中找到了在四处打工辛劳中,依然不抛弃不放弃理想的故事。她感觉书中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一个人只要肯去做,又何惧别人的冷眼与嘲笑,又何愁自己的勇气与坚韧没有人赞赏?文学再一次从天而降,向颠沛流离,饱尝人间苦楚的施洪丽抛下了绳索。她攀援而上,望见金灿灿的霞光,点燃天边的流云,终于露出“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喜悦。

因为要听文学课,重新踏上“故土”北京的施洪丽,整整两个月没有找到工作。雇主圈的雇主因为她的身体情况都不敢雇佣她。她和丈夫又干起了擦破鞋的生意。生意好的时候顾不得抬头,但两人却在私下里商量,一会儿收摊时到书店去买什么书。

去皮村的路也不近,他们至少要耽搁半天的生意早早收摊,路上几经辗转,才能赶在上文学课之前到地儿。因为下课太晚,打车回去太不划算,施洪丽也会随身带上呼吸机,晚上就和丈夫挤在80块钱一宿的旅馆里。这对夫妻俩来说无疑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文学课上,前来上课的袁凌老师对她说:真实的记录都有其力量。一瞬间,她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罹患癌症的特殊机缘,让她下定决心在非虚构的道路上追自己的文学梦。生命有始有终,文学却可以长存于世,它属于当下,属于后人,就像四大名著一样,虽是个人创作,并非是个人所有。

她在追求文学的道路上还受到过很多启示,一次一位来讲新诗的老师说:用与众不同的形容词,标题要惊世骇俗,比如人家余秀华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区睡你》《摇摇晃晃的人间》。施洪丽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她就陷入了沉思。她享受这种在生活与文学之间产生的撕裂感,一地鸡毛,抬头,高远的地方仍是皓月当空,柔黄色的月华为她披上轻纱。她想成为皮村的第二个“范雨素”。

一日晨起,她摸到脖子上一个小包块,突然意识到可能是乳腺癌转移到了颈部淋巴结。当天,她买回来一摞笔记本,下定了要与时间赛跑的决心。生命很长,长得不知该做些什么?生命很短,短得令人想要抓住不放。

文字有近8000年的历史,我们中国人常说一件东西一样事物历经长时间的修炼是能够证道成圣的。我相信文字具有这种属性,由它组成的文学就是我们人类追逐的信仰。

而且,我不认为我们追求的信仰就是为了得到一种解脱。与时下很多流行词汇例如:内卷、躺平相比,我们大多数人的一生正在经历的是一种“折叠”。

朝九晚五的生活是一种折叠,被病痛折磨是一种折叠,上有老下有小是一种折叠,职场上的付出与收获不对等是一种折叠。总之,人生的方方面面都有来自不同方向的力量“折叠”着我们的意志。

众生皆苦,文学恰恰是怜悯众生的存在。不同于各种宗教中的神设,文学的灵性使我们每个人可以参与去中。因为信奉,我们即是创造者也是追求者,于心而言我们“折叠”的人生,通过文学形式得以伸展、延续、乃至升华,使生命存在的意义有了更多的维度。可以说是数千年的文学传承一直缔造着一切。

不然,你来看,当你翻开佛经亦或是圣经,其实你看到的都是由文字组成的文学。不管里面记录的是鸿蒙初开,还是上帝造人,最先有的还是文学。

我们爱我们创造出来的文学,甚至觉得它完美圣洁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玷污。如此,文学就有了人性与神性。它值得我们守护,更令我们信仰。可以说我们崇尚的一切都来自文学。

可又为什么是文学苦旅,因为众生皆苦,苦,是所有生命的底味。因为我们怕吃苦,天生就不愿受苦。墨菲定律讲怕什么就来什么,你越担心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发生。我们把苦水倒进文学里,文学就有了它的味道,这味道令人迷恋,令人着魔,令很多人做起了文学路上的“苦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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