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我们该沉思死亡,从而获得生活的勇气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23
     

如果死亡是我们生存确定的、永恒的结局,那么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死亡是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内格尔《人的问题》

      严肃的生活态度开始于对死亡的沉思。在《人的问题》中,内格尔讨论了两种对死亡的态度,一种认为死亡明显是一件不好的事,是人们所能遭受的最大损失;另一种则认为上面这种态度太矫情,如果说死亡能带来损失,那么是谁在承受这种损失呢?毕竟同样明显的是,没有人能经历他自己的死亡,一个人只要还活着,他就没有死;而如果他死了,死亡作为一种损失也就失去了它的承受者,把死亡看作损失只是一种幻想。

      内格尔本人持第一种立场,他认为第二种观点错在仅仅把死亡看作发生在某一特定时间和地点的事件,这一事件无法被一个主体经验到,因此也就无所谓是一个不幸的事件。而内格尔则指出,有时候人类经受的不幸,并不是因为他所处的状态本身很糟糕,而是与之前状态相比很糟糕,也即如果不是突然遭遇不幸,他本可以过一种更好的生活。一个小孩,他缺乏经验,也没有足够的理解世界的智能,人们不会认为他不幸;但一个成年人失去记忆,智力退化,却实实在在是一桩不幸的事。死亡也是如此,它之所以不幸,正因为相对于活着,它表现为一种丧失,而且丧失的很彻底。

      对我来说,内格尔的说法是没有说服力的。内格尔声称他不打算讨论一个人的死亡对他人的意义,而只想讨论死亡对于经历着它的人本身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仍然是从外面来讨论一个人的死亡。当人们思考死亡的时候,他们想知道死亡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并由此明白应该如何去活着,内格尔明显忽略了这一点:死和生通过彼此才能得到理解。他把死亡仅仅理解为对生的否定,由此认定死亡是不幸的,却没有说明生何以是有价值的,而这一点只有通过死亡来理解,死亡不仅仅是对生命的否定,它同时也是人生存的条件。

      然而,第一种对于死亡的看法则错的更离谱,死亡显然并不只是一个幻觉,对每个人来说,它都实实在在。它甚至不仅仅存在于未来,人时时刻刻都在经历着死亡,人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感受为一个会死的存在者,时时刻刻都把死亡理解为 自己 的可能性。

        除这两种外,我们还可以有其他对死亡的态度吗?西蒙娜-德-波伏娃在《人都是要死的》中试图引导我们这样去看待死亡:死亡既不与我们无关,也不是对我们生命的单纯否定,它就紧紧纠缠在生命最核心的地方,它是我们生活的条件,通过死亡,我们才可以理解生活。

        在书中,波伏娃塑造了一个永生不死的人,借此她想说明当死亡被排除出人类的生命之后会发生什么,与此相对她又塑造了一个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存在的女人,女人最初是信仰上帝的,但是有一天她忽然意识到仁慈的上帝平等的爱所有人,于是她不再信仰上帝,因为她想独一无二,她不能容忍自己只是一个与他人差不多的所在,她想在世上留下不被消磨的痕迹。很明显这样的两个人是无法互相理解的,长生者如果存在的话,他必定是无法在人类世界生活的。在书中长生者企图借由对女人的爱来恢复有死者的感受,但是最后无奈以失败告终,长生者注定是无法以有死者的生活逻辑去行事的,在做这件事与做另一件事之间,在此时做一件事和彼时做之间,他无法作出选择,他只能做别人给他指定的事。因为有死者所做的每一件事总是已经在某种对意义的理解之下,而意义只能经由时间以及归根结蒂经由人的生命的有限性才显示出来, 正是因为生命是有限的,所以在特定的时间做特定的事才是有意义的,正是因为人是有死的,所以人的生活才有可能是有意义的。人只能在对死亡的领会中生活,死亡对人显现为一种无限的否定力量,正是在对这一无限的否定力量的反抗中,属人的生活才迸发出各种意义。因此,并不是生命本身是值得过的,所以死亡才被理解为一种不幸,如内格尔所理解的,而是借由死亡的无限否定力量,人才把自己理会为一种需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从而使生命焕发出活力的存在者。

      也许生活就像是一场逃亡,死亡像是一个幽灵在时刻追捕着我们,我们必须不停的奔波。在这一过程中,我们登上过高山,看到红日在冉冉高升;我们匆匆的掠过大海,回首是汹涌的海潮;我们穿过熙攘的人流,寻常的人间烟火也让我们流连,因为我们知道没有再一次机会来经历这些。最后我们心满意足了,停下脚步,等待夜晚降临在大地上。

   

      我知道黄昏正在转瞬即逝,黑夜从天而降了。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她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

                                                                                            ——余华《活着》
相似回答
大家正在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