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老头(给公公的文章)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8-01
湘西鬼才黄永玉老先生写了一本名为《比我老的老头》的书,写的都是黄老先生交往过的中国当代最优秀的文化人,诸如:钱钟书,沈从文,李可染,张乐平等大家鲜为人知的逸事。异曲同工,我这里讲的也是松滋人口中,每家每户,最了不得的人物:老头。我的公公,我们家的老爸。

我们家的老头出生在1945年的大年三十,普天同庆的生日,童年却受尽了苦头。老头九岁上就死了娘,爹离家,成了孤儿。夏天捞鱼摸虾,秋天打草放牛;下雨天没有鞋子、木屐,就用竹杆做成高跷绑在腿上;冬天给队里看仓库,就睡在棉花堆里,老头现在给孙子们谈感受:棉花最暖和,要用两团棉花塞住耳朵,免得棉虫爬进去……孤苦伶仃的老头凭着顽强的生命力,将乡野间的本领学了个一五一十。生活的迷人,就是再弱小的生命,总会有命运的眷顾。老头子命运的转折点,是一个“骑马吹号”的故事,据说一天队里来了个官,大约是区长,要求队里的民兵紧急集合,事先没有通知,大伙都散在田间地头,当里在队里打杂的老头儿自告奋勇的说:能在十五分钟内让全队所有的民兵集合。区长很好奇这个十几岁的小矮个子怎么做到,接下任务,小矮个子便翻身骑上队里的一匹马,一手策马,一手拿号,马蹄阵阵,号角声声,将各处民兵如数如约集合。老头的果敢让区长刮目相看,从此将老头收在身边当了通信员,后来参军在北海舰队,直到转业退伍到地方,从事邮电工作一辈子。对于童年的苦,老头从不抱怨,讲到往事,偶尔感叹:宁死当官的爹,不死叫花子娘啊。

说来,我第一次见到老头,还是在婚前八字没一撇的时候。那时候我和长江都在镇上的分局上班,大约是听到什么了,一天,我从值班室倒垃圾回来的路上,看到走廊里站着一个像弥勒佛一样胖的老头。机房重地,一般人不能进的,我问:您有什么事吗?老头像弥勒佛一样笑眯眯的看着我说:我是长江的爸爸。我仓促应了一声,三步两步逃回了值班室。

然而,结婚后,我才发现,外表像弥勒佛的老头儿,却是个火爆脾气,听姑姐们说,这比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我们刚结婚不久,老两口不和我们一起,只隔段时间来小住,有一次,从老城回城的车上,一个小偷划了老头的口袋,险些把手机偷走,被老头发现,大着嗓门,怒气冲冲,在车上把小偷一顿好教训,当时大约是把小偷教训急了,竟然跳起来骂了几句才下车,扬言要怎样怎样,回来听说后,我们都劝他以后在外面要管住脾气,年纪大了,遇上坏人避开就好。

老头这个改了很多的火爆脾气,起初也让我不适应,我在娘家,父亲是好脾气,父亲的乐观和隐忍在我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而在新家里,老头和儿子女儿的不同的见解,都会引爆一场小硝烟,但是硝烟来的快,散的也快,基本不过夜,老头又忘了,又是那个弥勒佛了。渐渐的,我也习惯了这种激烈的交流方式,经常充当调解员,其实老头把心里话一讲出来,啥也没有了。除了不同见解的碰撞,家里还有的碰撞就是经常为老头不服老。比如钓鱼,老头现在七十岁了,还经常骑着摩托车去钓鱼,钓鱼不说,还带上院子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伯伯,两个加起来快150岁的老伙计经常一跑十几里路去钓鱼,我们都劝说不行。老头说:这个摩托车,我都骑了几十年了,有什么问题?原来骑自行车,一车还驮过九条命呢!我很奇怪怎么个驮法,原来:老头年轻时一张自行车,前面横架上放两个姑姐,后座妈抱着老公,座在一架驮篓上,一边篓子里装两只小猪娃,果然是九条命。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有一次老头骑车去钓鱼,追了停着货车的尾,虽然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还是把一家人吓得不轻,但过了一段时间,老头依旧。

我们劝他去社区老年大学,或者去桥下的老年人花牌馆里,打发打发时间也好,他不去,说那个老年大学受约束,不如钓鱼自在;打牌呢,除了不想愿久坐,主要是不想输钱,输给外人划不来。老头节约了一辈子,不该用的钱,一分也不想用。但他觉得该用的钱,是一分都不能少。每逢过年,压岁钱都是最丰厚的;经常偷偷的给孙子们买,回来孩子们嘴角常常还留着没有销毁的痕迹;还一直问我们:怎么不让小博去学钢琴?我给他买钢琴啊!

老头火爆脾气的克星,是孙女孙子。刚出生,洗尿布是爷爷的专利,声称洗的尿布可以拿来蒸馒头;大一点了,做辅食是爷爷的专利,鸡蛋炖的是炉火纯青;两个孩子都不坐推车,出去玩就坐背篓爷爷奶奶轮流背,说:车多人多,下面全是灰和尾气;现在孩子们每天都是爷爷接,做作业了,陪下棋打扑克,或者当怪兽。老头也有柔情的一面,有一次放汶川地震,有几次是什么报道,我看见老头对着电视偷偷抹眼泪;老头也有可爱的一面,近来对电子产品很感兴趣,经常电视购上,说得好得不得了,价格又便宜的东西,买回来,发现是像素低的摄像机,或者是功能简单的PAD,自已研究一番,又忍不住拿出来问我们。去年,我送了老头一部入门智能机,他很高兴,经常摆弄,出了问题就拿来问:这几个图怎么蹲在屏幕上,大约是小博玩了吧?问莉莉:这个啾啾的密码是多少?

老头无师自通的本领还包括一手好厨艺,年轻时业余帮乡亲们过红白喜事当大师傅。现在关键时候才露一手,比如过年的时候打松滋传统的鱼糕。每一样材料都是亲力亲为,鱼茸、肉泥、鸡蛋、糕分……每一样信手拈来,比例什么的都靠手感,我看着玄乎,决定下次打糕的时候,把做蛋糕的电子称放在一边,每样材料称一称,不信学不会。老头崇尚率性而为的生活,不讲养生和调理,一大家人吃饭,每天必有火锅。大约是生活太好,年纪又大了,近年,老头弥勒佛的身体血脂上去了,血糖也有升高趋势,我经常打些健康资料,或者买些养生书,有时候打五谷汤,让老头调理,不能吃的坚决制止,婆婆笑:老头子很听话你的话。我心里还是有些小小自豪。仔细想想,我似乎也有些受老头的影响了:我会大声的和老头表达我的想法;家里有什么事,和婆婆主动交流;不想做的事情,坦荡拒绝;还有一次在菜场怒斥“小偷”(见被冤枉的“小偷”)

我觉得很奇妙,两个人的婚姻,不光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一个家庭和另一个家庭的融合,不同生活习惯的碰撞。一个女人,离开了自已的生养的父母,融入另一个家庭,要有传递爱的力量,更要有体会爱的能力。我很幸运,也很满足。

本来,这是去年过年时,和外甥女莉莉约定的命题作文:都写爷爷,一直未能如约。在今年父亲节,开了头,写下几段随意的话送给我们家的老头。祝我们家的老头健康长寿,愿我们家和谐幸福!

于2015年6月21日父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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